兄弟。 不久,远处传来滔滔不绝的叫喊声。 纯熙低笑一声,终究是没找到,她和裴行俨一起将马牵到一旁。 就在这时微风吹过。 数十里的红妆遥遥扑来。 挂在树上的一根红绳也悄然断裂,跌落在泥土之间,末尾的“昭”字渐渐被泥土掩盖。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鲜花,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随着风轻轻飘扬着。 不一会儿,皇室专属的禁卫军有条不紊的围住街旁的路人,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盛世婚礼。 鲜红色的轿子从纯熙的眼前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终于成亲了,咱们大隋,后继有人了呀!” 她听到身边有人议论道。 是啊,这本该是一件举国欢庆的事,可她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承趾,我们得赶紧了!”裴行俨赶紧拉着纯熙,“这轿子已经到了西街,马上就要进宫了,快!我们抄小路!” 纯熙没有那么多时间感慨,点点头,跃上马,随着裴行俨飞奔而去。 所幸,他们在吉时之前赶到了东宫。远远的,承趾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长兄,三叔二叔,和祖父。 “承趾,你和行俨一早出发,怎么这么晚才到?”宇文承基急忙走近,低声询问道。 纯熙尴尬一笑,“大哥,对不起,路上有事耽搁了。” “还不快随我来!” 纯熙朝裴行俨使了个眼色,裴行俨立马会意,“那行俨也去找家父了,宇文大哥,打扰了,承趾,一会见。” 纯熙跟在宇文承基身后入了座。 宇文士及许久未见到这个侄子了,心中甚是想念,“承趾啊,你都好久没来看三叔了,三叔甚是想你啊!” 纯熙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啊三叔,最近忙着去校场呢!” “来,跟三叔讲讲战场上的事,传闻说你可威风了!” 纯熙嘿嘿一笑,“没有没有,乙支文德确实厉害,不过前几次的胜利让他有些轻敌,对了,我此番倒是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哦?” “嗯,他叫李世民,没想到我大隋还有这样的高手。” “李世民?”宇文士及皱眉,“这名字我倒是没听过,改天介绍给小叔叔?” 纯熙点点头,“他啊,不仅...”纯熙正欲在说什么,宇文化及却轻咳一声,她这才注意到,吉时已到。 这一刻,全场安静了下来。 “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这一刻,纯熙的耳里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能远远看着那身朱红色大衣的少年。 眼睛,是琥珀色的,嘴唇,是玫瑰色的。 纯熙在心中默念道。 少年的脸和记忆中的男孩重合,微微扬起的嘴角,略微苍白的脸庞,以及永远带着如玉般笑意的双眼。 她看着少年将一旁的女子的手牵起,看道他们一起朝着陛下和皇后行礼,看着他的眼中看到了她—— 那是淡淡的,哀伤的目光。 宫内的桃花开着正好,四处弥漫着桃花和牡丹的清香。 但对纯熙来说,春日,再也不是那个万物复苏,百花齐放,春光明媚的季节。 这个春日,玄感大哥不在了,阿昭成婚了。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却只能远远看着。 纵使心下百般不甘,纵使心痛难忍,她始终都只能远远看着。 然而最可悲的是,她连为玄感大哥报仇都做不到。 因为她是大隋的将军,而那个人是大隋的天子。 礼成了,她看到阿昭嘴角那抹熟悉的微笑。 她的心,突然很难过,带着一丝怨恨和惶恐。 纯熙站起身来,朝着宇文化及挤出一个笑容,“父亲,我身体不适,可否先退下?” 宇文化及看着她,眸光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看穿,但他终究是点点头。 纯熙逃也一般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