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她不够勇敢,逃不开父母,躲不了偏见。晚风吹动她的额发,南蔷垂下眼,眸色只剩遗憾。 就这么相对沉默着。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南蔷以为时间已经暂停了。 她才终于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南蔷。” 江槐序叹了口气,像是彻底认输了,缓缓开口:“你这么迟钝,我怕你看不懂。” “那我就说清楚一点。” 她闭上眼,静静地等着那些最伤人的话。 不论他是想告发她,还是要打要骂,冲她发脾气,她都做好了全盘接收的觉悟。 荒唐开场,注定眼红落幕。 她有什么奢望的资格。 “南蔷,我不管你爸是谁,我爸是谁,你爸是我爸,还是我爸是你爸,都不重要。” 绕口令一样磨人,然后她听到他说—— “我喜欢你,不会变。” 她忽地抬头。 脑袋嗡嗡作响,砰砰,砰砰,心跳超出负荷。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文字的力量从不苍白,那么振聋发聩,就好像三月飞霜里燃了一场盛大的篝火,着了那天际。 余韵长存,在这荒芜的青春里,经久不衰。 背后是橘红色的天。 光下的少年,瞳仁漆黑,还在一遍遍地诉说着他的爱意。 “我喜欢你。” “我早就该说了,南蔷,我喜欢你。” “你听清了吗。” “我喜欢你。” “和家世无关,和身份无关,和一切你能想象到的条条框框都无关。只是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 - 脑海里有根弦“啪”地一声断了,晚风吹散了她的额发,南蔷直勾勾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瞬间竟有些眩晕。 她退了几步,煞风景地抬起手:“等下,我怕我们有误解,现在是不是你没理解。我再重申一下啊,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狗血。” 她吞了吞嗓子,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那个……江海升是我亲爸。” “嗯,我知道。”江槐序插兜站在原地,轻描淡写。 这下南蔷更慌了,舌头打结:“那你都知道的话,才更应该知道我们没可能啊…” “为什么没可能。”他凑近了些,目光灼灼,“我就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 这个问题南蔷真的回答不了。 慌乱,惊喜,纠结,疑惑,各种情绪在胸腔内搅拌,堵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只剩下闪躲的眼神。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缓缓道:“你当时说,你保证每周过来都保持安静如鸡,绝不打扰我,绝不侵犯我的隐私,也绝不向我爸暴露我的秘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一条也没做到。” “你说好没做到的话,就要任我差遣的。” “南蔷,我不要你任我差遣。” “那你想要什么?”她轻声问。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要你喜欢我。” …… 这些直白的话语,句句诛心,像是重拳一下下打在她的心脏,每颗细胞都随之震颤,杀得她措手不及。 “…你真的不在乎你爸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吗。”南蔷被怼到墙角,躲不开,只能被迫望向他的眼睛。 远处的暮色红得似是燃烧的火焰,丝丝冒着火星,却不及少年滚烫半分。 他漂亮的薄唇一开一合。 那句话让南蔷记忆太深刻,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她回忆起来,始终忘不掉。 在那个离夏天还遥远的人间,却吹过了一阵比八月盛夏更灼热的风。 有个少年眼角闪着锋利的光,眸色明亮如星子,却坚定无限—— “嗯,因为江槐序永远不会被世俗打败,他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也是孤注一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赌徒。” 他抓住了她的手。 是飞蛾扑火,却是心之向往。 “南蔷。” “没人能动摇我。 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