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好好回答问题,她就放过他;否则,她不惜代价也要给他点永远忘不掉的教训。
“回答他的问题。你这个懦夫!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她威胁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又冷又沙哑,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脸颊也好似燃着一般,红得发亮。
“我要开枪了!滚……滚出去!”兴许因为此时面对的是女孩,老汤姆勇敢了一点——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
下一刻,老年女人以她这个年纪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蹿了过来,挡在了儿子面前,冲他们奋力挥舞手臂,好像驱赶某种可怕又令人厌恶的野兽:“休想伤害我的汤米!出去!滚出去你这个巫婆!”
汤姆动了。他一把把帕萨莉拽到了身后,继而迅速挥动魔杖。顿时,女人也像块木头一样硬邦邦地僵住,随后向前栽倒,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最终脸埋在地毯里,也一动不动了。
接着,他举起魔杖,对准了面前的男人。
老汤姆拿枪的手抖得好像颤巍巍的烛火,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冒出来,沾湿了他的刘海和鬓角,消损了他浑身的精致感,使他显得更窘迫了。
“你……你……你们……”他说不出话了。
帕萨莉感到浑身都在沸腾,汤姆却出奇地镇定——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又挑了一下魔杖杖尖,男人手里的武器就变成了一只黑乎乎的鞋拔。
惊叫了一声,男人立刻把它丢在了地毯上。
“别紧张,我只想知道,你当时清楚她怀孕了吗?”汤姆挑了下眉毛,随即用夸张到可笑的安抚口吻问,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厌恶——然而,帕萨莉依旧从中听出了一丝艰涩颤抖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的心更像被丢进了沸水里,不断遭受煎煮。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让他不这么难受?凭生头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遇事找不到一丁点头绪。
老汤姆先是无望地看看自己倒地的父亲,继而又看看母亲,最后抬眼望向他们,眼里的恐惧和绝望犹如实质,越来越浓烈,最终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发生了变化。
一股决绝又顽固的恨意慢慢顺着脖子攀上了脸,直至覆盖整个面部,随后愈发强烈,把他的表情扭曲得变了形。他发出了一声动物般的尖啸,继而不顾一切地咆哮起来,僵硬地挥舞拳头:“那又怎么样!那个恶心的、肮脏的……我只恨自己大意,没看出她是个邪恶的怪物,又喝了她的一口水,就……我清醒过来后立马就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下/流垃圾!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把她丢进监狱去!让她烂在里面!她胆敢……竟敢……最后还弄出……”
显然,他想说“弄出了孩子”,但这几个字眼似乎让他生理性作呕并感到极度屈辱,于是就像被食物卡住了一样,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双手揪乱头发后,又去扯胸口的衣服,把自己弄得更加凌乱狼狈。
“我就知道!就知道!不把那个女人抓住就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总会有的!又来个怪物……她到底想干嘛?想干嘛?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宣泄着怨恨,老汤姆似乎陷入了一种癔症,像个小孩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再也看不见旁边的任何人,开始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发起脾气来,猛踹桌腿和墙壁,并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
帕萨莉的眼泪在他的发泄中干在了脸上,震惊让她从头到脚都像过电一样麻木——焦心,难受和愤怒全都被暂且丢到一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回翻滚:事情没那么简单。
眼前男人的表现让她无法否认这个认知——娇花一样被养着的男人恐怕在此之前,压根就没有任何烦恼吧,也没有什么机会这样怨恨过任何人。
毕竟,如果是相爱后又背叛,这么软弱的男人脸上一定会出现心虚。
然而,没有。
接着,一个很可能的事实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没有私奔。
应该说,没有自愿的私奔。
这个结论一出现,更多的细节也一一跳出来,最终在她脑海中拼凑成一个较为完整的事件经过:汤姆的母亲和父亲住得不算远,有钱的少爷可能会在周围散步或者打猎,碰巧被女巫看到,后者由此对他心生好感。接着,女巫的爱意在少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断累积。对比压抑的家庭生活——冈特家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会善待女孩的人家,女巫更向往明亮开朗、无忧无虑的少爷。于是某天,她大着胆子熬制了魔药,欺骗少爷喝下并带走了他。在魔药的作用下,他也爱上了她。
不久,他们有了孩子。女巫心软了,也对用欺骗得来的爱情感到厌倦,于是停了魔药。但清醒后的少爷只觉得恐惧,厌恶和茫然。于是,他逃走了。被家里宠爱着的他,自然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并迫不及待把怀着孕的女巫扔在脑后——毕竟被一个穷苦的女人拐走还有了孩子可是莫大的耻辱。
女巫则很有可能在外继续流浪,遭遇了一些不幸,直至路过慈善院时,生下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给孩子取了个跟少爷一模一样的大名,随即又以敬畏之心用父亲的名字作为儿子的中间名。做完这个决定后,她恐怕因为某种原因,来不及自救,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