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儿?喂!”娜娜第一时间用身子抵住星影,她诧异于独角兽身体的冰凉,大脑空白一片。
当一个生命逝去之时,她将只剩下血肉骨骼的重量留存于世,这份重量如今加之于幻形灵双肩,好似压顶的泰山。
死亡。这两个沉甸甸冷冰冰的字符在娜娜心中缓缓浮现,她知道这个词汇意味着什么,但幻形灵也知道她此刻应该保持冷静,于是她选择噤声,选择克制愤怒。
不
母亲,姐姐,养父无数族人如蝼蚁般苟活,哪怕他们死去也要任由上位者践踏。娜娜曾在第二帝国的集中营里搬运过同类的遗骸,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应该消失在她的回忆中才对,可时隔多年,这种可怕感觉却如野火般重燃。
复仇,复仇,复仇。
终于,娜娜不再保持理智,愤怒开始冲破理性的枷锁,她充血的双眼已然失去了翡翠般的色泽,其眼神甚至让从另一侧搀扶星影的提勒卡顿时心生畏惧。
“傀儡被杀了,我没想到那家伙可以识破心灵魔法好在阿囡的灵魂并没有受到伤害,只不过她还无法回到自己的肉体,暂时。”在感觉到星影微弱的呼吸后,银鸥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皱紧眉头做思索状,一只前蹄搭于铁轨。
“不要冲动娜娜,局势正在变得不利。”老练的天马补充了一句,他尽量让自己的一字一句听起来不带有一丝情感。
“你是她亲爹吗老东西?她可是你女儿!现在她生死未卜你”娜娜对银鸥的敬意荡然无存,现在她也顾不得低调潜入的原则,扯起嗓子破口大骂。
“星影会没事的,我相信银鸥大哥。”矿工轻拍娜娜肩膀,不过在被瞪了一眼后他的语气也微弱下来。
“如果星影那边被发现,那么胖骨头一定会派部下来寻找她的本体,我们现在改变计划,埋伏起来,别大喊大叫了娜娜,你觉得你这样可以把她吵起来吗?”银鸥的训斥同样语重心长,这位老者捋了捋胡子,他的愤怒转瞬即逝,睿智深邃的双眼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宁静。
“少他妈给老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子告诉”娜娜竖起耳朵将后半句话咽回喉咙。
如银鸥所言,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不规律的马蹄声,根据他的粗略判断这些暴徒约有四五头之多。
“我借由星影的魔法布置了半径五十米的寂静屏障,在到达结界前他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现在,冷静一下,嗯?”银鸥喝下一口伏特加,星影的犄角正在他的抚摸下重绽光芒。
娜娜回归理智,她尴尬地浅笑一声,前蹄捂住额头:“呵呵是我激动了,我冷静,我冷静,对不起,你自己的女儿,你应该比我更着急才对。”
虽说话里话外仍带着嘲讽,不过娜娜还是压低了声音算是配合了。
不过如果真惊扰了那些混蛋,那样也许冷静点娜娜,你忘了姐姐叮嘱过你什么吗?就你这样没脑子的家伙怎么重建虫巢?你连邪茧女王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娜娜不由得自责起来,她懊恼地咬紧牙关,身形一闪随矿工一同潜入阴影,她轻拍提勒卡宽大肩膀以示道歉。
与此同时,体育馆站内。
“你体会到杀戮的乐趣了吗?扣动扳机,然后,一直按着,直到子弹打空,直到冲锋枪的后坐力将你的蹄子震得酥麻。瞧啊,踩死蝼蚁的过程是愉悦的,哪怕这种愉悦既微小,又转瞬即逝,可你无法否认你感到‘愉悦’的这个事实。”胖骨头的脑袋向左一歪倚着脏兮兮的铁艺椅背,爵士帽下他的鬃毛疏理得齐整,脸上流露着困倦与消沉。
变节者听罢下意识压低枪口,他嘴角抽动着,连带着面颊上可怖的疤痕。他愣住了,或者说他没想到自己的伪装会被这头瘦马再次轻易识破,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怎么,不试着踩死我这只蝼蚁吗?心灵能力者。”胖骨头眯缝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浓郁的雪茄烟气。
“我所做的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审判你,让你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回过神,变节者咳嗽一番才适应了雪茄的味道,他再次抬起枪口,孑然而立,目光如炬。
星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认为的。刚才她见证了眼前黑帮头目的心狠手辣,那名倒霉的帮派成员身首异处的遗体甚至正横亘于他的身边。
若不是在被光魔法命中的一刹那她及时将心灵控制完全转移到了将军身上,恐怕她的精神也会遭受摧残。现在她正控制着另一名黑帮成员,同样西装革履,同样心怀畏惧。
胖骨头沉默片刻,两只前蹄相扣、纸牌塔似的搭于胸前,语气里颇有嗤笑意味:“所以一头小马的‘恶’一定要交给其他小马审判吗?”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这举止言行嚣张可憎的绅士着实让独角兽有些窝火。
星影望着全无战意的雄驹,墙壁上的黑白肖像画也在肃穆地望着她。昏黄灯光之下,两头小马所处位置一明一暗,背着光的绅士仔细摆弄着胸前的红玫瑰,眼神再度犀利。
我无意与你为敌,心灵能力者,我只是想和你促膝长谈,仅此而已。星影从那眼神中读出了胖骨头的想法,而她接下来坐在了雄驹对面算是做了默认。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