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手中的水桶差点拿不稳妥,最后到了浴屋慢慢倒了水。
纱幔中的男子朝着宗柳黛这边喊:“水放好了便出去。”
她掐着嗓音道:“好的,官人。”
郭学究裸着上身抱着同样光着胳膊的丁姨娘,两人红光满面地窃窃私语,先是丁姨娘开口:“昨日可真把我吓坏了,我怎知那黛丫头那么巧去了会仙酒楼,还是这隐蔽些,常人都不会想到来这。”
“香娘你说咱们还要这般偷鸡摸狗到什么时候?”郭学究有些愁苦问。
“这可不都是怪你当年去了永州是生是死都不知,害得我当年怀着媛姐儿还要耍手段去够那宗家二郎,”丁姨娘说着还捶下男人的胸口,“且待等媛姐儿嫁了好人家,届时我们母女相认,我再使些手段让那宗二郎抱病而亡,咱们自然好生快活。”
荒唐至极,她的父亲竟然费尽心思养了别人的女儿十余年,到最后还要被谋害致死。
宗柳黛倒是想明白了宗柳媛前世为何要接她的手除了丁姨娘,原是宗柳媛不想认郭学究这个亲生父亲,而丁氏则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丁素香也万万没想到宗柳媛贪恋宗家女儿的身份竟会反杀了她自己。
思及此,过往如此种种宗柳黛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床榻那边的丁氏还在说:“这次账本还差了许多银子,你可得先帮我填上,不然我在宗家可就没脸见人了。”
这会,宗柳黛低着眉提桶准备出去时打翻了一壶沉香汁,瓦片四处飞溅可把床榻上的两人惊得直身坐起。丁氏开口就骂:“好生手笨的丫鬟,你可得赔上我的东西,不然咱们待会可不给你们房费了。”
宗柳黛背着他们说:“奴婢该死,自是会赔的。”
本以为已经没事,待她要跨过门槛时,郭学究皱眉疑惑问:“站住,你这身衣服不像是梨绘阁里的丫头,你是什么人?”
宗柳黛未免暴露身份便急急走出门,便听身后的郭学究欲要追上来,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一扇矮花窗翻入别人的厢房。
她才刚翻入进去才发现是旁人的浴屋。
木桶里显然有人,只是雾气氤氲她看不清人脸,两人四目相对,宗柳黛觉得眼前甚是眼熟,可没等她细细看却被木桶里的人用沐勺泼了一脸的水。
宗柳黛猝不及防地呛水,难受地咳嗽起来。
在她伸手擦脸的时刻,那人趁此穿戴好衣服。他居高临下,用着冷若冰霜的口吻责问:“好一个孟浪不怕死的小女娘。”
宗柳黛匍匐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用余光瞥见了一角绯红色的衣袍。
满朝朱紫贵,很明显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达官贵人。
“抬起头来。”那男子命令她。
宗柳黛只好听命般抬头望去,在渐渐消散的雾气中,她看清了男子清冷昳丽的面容。
而上官令颐此时正手握长剑指着她的鼻尖。
凛然剑光,近在咫尺,在静谧幽闭的空气中她与他之间甚是陌生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