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烟里瞧见了这辆弃在角落的板车。六载风雨蚀得车架发灰,轮轴却仍倔强地支棱着,像条瘸了腿仍要扑食的老狗。
此刻月光漫过新补的桐油,倒映出她眼底跳动的星火——待粟米收成,套上骡马,这车便能载着粮袋碾过十里山道,直抵县城青石码头。
“窦叔倒是爽利人。”晏陌迟靴尖踢了踢车轱辘,惊得攀在辐条上的灶马虫四散奔逃,“三亩焦土换辆破车,这买卖可真划算!”
“邓公子金尊玉贵,自然瞧不上。”余巧巧猛地直起身,发间木簪险些勾住他蹀躞带,“可我们庄户人家,就指着这‘破车’运粮换盐。”她故意将最后两字咬得极重,转身时裙裾扫过他沾着草屑的皂靴。
灶房传来陶罐碰撞的脆响,康婶正往灶膛添柴,火光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晏陌迟忽地逼近半步,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笼住余巧巧:“午时你那个好堂妹?”
“二苟叔说地里闹鬼针草!”余巧巧急急截住话头,手指无意识绞着腰间药囊穗子,“若不及时拔除,来日,粟米抽穗都要带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