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是大明后期永远的主题，一片白茫茫盖下，掩藏了其中的罪恶与丑陋。
成都城，鹅毛大雪，蜀王府的后院小亭中，封疆大吏周天冉身披青色长袍，面如刀削，鼻梁高挺，正捏着手中的棋子，笑呵呵地看向对面的蜀王朱承爚。
久久，朱承爚无奈地将棋子放回盒中，埋怨道。
“哈哈哈，可是王爷您说让老朽出全力的。”
自知理亏，蜀王将目光看向亭外，转移话题。
“是啊，老朽自十年前到蜀地，历任按察使布政使到巡抚，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周天冉的面上带上些许忧愁。
“吃喝不要紧。”周天冉突然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情况如何？”
前几日，皇帝突然派来了司礼监的公公，要求他入京述职，幸好天降大雪，自己以蜀道不稳的理由，才拖延了下来。
“偏偏是这个时候。”
按理说，前些日子他给皇帝和严党送了不知多少佳人财宝，才堪堪得到独立征兵权。
这个想法一出来，周天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大冷的天，额头却冒出了一股热汗。
“极有可能。”周天冉正色道，他个人颇为谨慎，更是早就做好了面对最差结果的准备。
庚戌浩劫之后，朝廷在地方的实力大大减弱，人心浮动。
他有个大大的梦想，那就是想像成祖朱棣一样，以藩王之位承继大统！
一个匆匆上位的储君，三年来只顾着享受，朝政全由内阁处理，身体差也就算了，为了些蝇头小利，半个中原都不要了，甚至连自己钦点的状元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作弃子。
秉持着这种心理，很久以前他便借着巡抚要定期找藩王述政的机会，结交了这位实力雄厚的封疆大吏周天冉。
并且在成都当官当久了，治民也相当不错，内心便自诩在世诸葛了。
那何不赌一把呢？
“那——您要去吗？”朱承爚面容苦涩地看向师傅。
“若是放在平时，恐怕非去不可了，但现在我们可以赌了。”
“就赌戚继光撤兵之时，元军的动向！”
周天冉摆了摆手。
朱承爚面色微沉，缓缓从袖中掏出大明地图，看向河南与湖广的交界之地。
“已经准备好了。”周天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呼——那就好。”朱承爚内心微松，但又生出些不悦。
“王爷少安毋躁，想要策反沐王府，难度实在有些大。”
如今到了这辈儿，沐王虽然与皇室有所疏离，但还是恪守着祖训，遵从大明正统。
真要遵从大明正统，那为何不随着建文帝一起自焚呢？
“真麻烦，云南不归服，就无法伸手招揽广西，朝廷的势力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太危险了。”
“赌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赌一个让朝廷承认的机会，赌一个——建立蜀藩的机会！”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朱承爚有些急。
“呼——那就好，那就好。”手里有了兵，朱承爚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师傅，您真是我的诸葛孔明啊！”
“来来来，把火锅和美酒端上来，今天我要和师傅一醉方休！”
而将视线朝东北移动上千里，河南省开封府的郊外，一股肃杀之气正弥漫在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