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经过刘祈这般诉说,心渐沉静。 数月以来,刘祈放之信任,使他带领乡卒训练,然以今次,算是第一次主动出击作战,以取同众盗匪之地。 胜利与否,不仅关乎刘祈所谋之成败,更关乎他接下来能否继续得到刘祈信用。 自看出刘祈有大志,将来必成大事,而行跟随后,李展即盼能立下更多功劳,以得刘祈认可,谋一个前程。 时下寒山剿匪,恰正是检验成果之时。 夜色逐渐深沉。 相隔两里外的匪盗山寨内,大盗王梁跪坐于主堂舍内,倾听部曲回禀,眉头时不时皱起。 王梁乃是东海郡阴平人,长相粗犷,给人一种凶狠之色。 去岁太平道起事,引发黄巾之乱,六月时,本于乡地为农的王梁,见黄巾军声势浩大,索性带领乡人,拿起锄头、柴刀,一同起事,杀乡绅,并袭往阴平官寺,后郡兵来平,急忙躲藏入山林避难。至十一月,又招揽流民,聚与寒山,以打劫过往商客为生。 诚然,王梁率众,能于寒山如此“安稳”,与本地大族之姑息,未尝没有关系。去岁末时,那场“戏”,更是骗了不少人。 “这么说,那县官率众,停留于岸头水上五里,未有前进,其何以如此?可曾于人数打探清楚?” 王梁声音有些尖锐,问询间,目光不经意扫了眼后方端坐一人。 负责打探的盗匪,忙道:“回大家,往而东来之众,黄昏前,约莫有十来条船只,黄昏之后,趁夜色,又有几条小船驶来,距离人数尚不得知,但当不足百人。” 王梁沉声道:“继续监视,尔等也都下去,做好备战,徐澄留下!” 众寨从一离开,王梁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比他矮上半个头、一张麻子脸的徐澄面前,怒目道:“汝不是说,那县官率众,会来取我码头乎? 今怎得停留不前,其中可有何诡计? 另,不要忘却,汝等私盐,能从水路顺利运往沛国等地,可是由我寨中人马护送,方能一帆风水。 若是我王梁出了问题,哼哼!” 徐澄本是徐氏庶出子,一直负责昌虑徐氏,与各处私盐走私之事。 如昌虑不少百姓所知,地方腐败下,像昌虑县内,本就官盗勾结。 重利之下,除担心有人搅合,更不想将利益多分一些出去。这也是为何官寺内部,甚是排斥刘祈这等新到任的外地主官,发现利诱不成,那只能实用他法。 徐澄这次踏上寒山,也是为了协助并说服王梁,防备并努力击败来讨伐的刘祈部。 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刘祈完全不按照常理出手,显然另有防范谋划。 为王梁所威胁,徐澄面色平静,未有惧恼,道:“王君稍安勿躁,那位刘县长,未有于当日来攻,定是察觉我等布置防范,其只带了两三日干粮,多半会于明日清晨来犯。 王君当使部修整中,多加防范。 而以水战,王君难道击败不了,由各乡地所召集之乌合之众乎? 便是那位刘县长所领之部,也不过是乡勇之部罢了,如何与王君手下部从作比?” 徐澄此言,说得王梁心中舒坦,他目光移开,嘴角扬起:“汝所言不差!且看那县官有何能耐!” 少顷, 待离开寨舍,方才还同王梁交谈,从容不迫之徐澄,面色瞬间变得严肃。 回头望了眼寨落前后,漆黑之山峦,又抬头看了眼残月,向左右随从道:“引为寒山大盗之首,王梁性果自负,目光短浅,不以我昨日所言,防范寨落后侧,且将部从,全部调入河岸。 若以那县长率部由后绕路而来,杀之措手不及,寒山盗匪,必然败耳! 我等岂能同之陪葬? 看来,我徐氏诚当换上一人合作。 时不我待,我等今夜即走。 且为寨众鬼顺便我中之人告之,若寒山大寨早破,那王梁知晓众多,断不可留之!” “喏!” 一夜过去。 鸡鸣时分。 刘祈领众,趁着天色尚未大亮,摸着山路继续绕近。 水路方面,听到两岸野鸡叫声,许桉亦知时辰差不多,果断率众,缓慢向盗匪控制的河岸靠近。王梁惊闻,本想寻来徐澄问计。 谁晓徐澄昨日从另一处,划着小船,已然偷偷离开,王梁嘴上骂之不已,主动从寨舍率众而出,登上岸边,另使一些人登上船只,准备迎战。 待水路上方,即能看到各自面孔时,背后突然传来喊杀声,且距离越来越近。 “那县官何时攻入我部后方?当真无耻也!” 王梁不得不对付两面来敌。 他之盗匪部,本就是流民为主,而今看到腹背皆有汉军杀来,心惊胆战,尤以许桉于船头,连射三人后,许多盗匪见机忙跳入水中,以期活命。 船上混乱,很快蔓延到了河岸边,一应盗匪,本为后方刘祈所领披甲之刀士,给杀得节节败退,眼见水路如此,离得河岸近的,竟也是丢弃刀剑,纷纷逃离。 王梁气得嗷嗷大叫,心中更是惊惧。 实在是山寨后方偷袭而下的这部汉寺兵力,太过凶勐,身有盔甲,面对他们这群人,居高临下,转换地形,正是成碾压之态。 “徐氏误我,我……”王梁手持双刀,努力抗击中,还待说些什么。 同时间,一支弩箭,竟是从他背后射来。 于后背,本是盗匪之部,王梁未有防范,这一箭正中后背心窝位置,来了个透心凉。 那射箭之盗贼,也不论结果,迅速丢弃弓箭,向水中逃去。 这一幕,看得交战双方,莫不大惊。 随之,除少数外,余者盗匪丢掉刀剑,或投降,或逃窜者,从山寨而至河岸,匪患很快停息。 “我部大胜!” 带领众人冲锋的刘祈,终是长舒一口气。 “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