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子的裂缝像一根针扎入她的心脏,她没来由地想,是不是妈妈一直没有入土为安,属于人的重量才会渐渐消散? 所以,妈妈是在怪她这个女儿吗? 中年男人走过来时,冷不丁被邱雨这样一问,心里打了个抖,一面支支吾吾一面观察外甥女的反应,但对方一张淡到过分的脸,怎么看都不像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 没有葬礼需要操办,接下来的程序倒也简单,无非是把骨灰盒子放进买好的位置里,再由公墓派人过来抹上水泥合坟,就是碑得在一个月后才能立上。 “嗯,我知道,麻烦您了。”邱雨对工人道谢。 对方在抹水泥时忍不住看了眼面前客户,要说在公墓见惯形形色色的人,有悲伤的也有麻木的,但如眼前女孩子这般年纪如此平静的却不多见。 而就在女孩子附近,那个陪她一起过来自称是舅舅的中年男人怕鬼似的离得老远,眼睛根本不落这边,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来公墓。 “小姑娘,人生还长着呢。”活干完,工人直起身,忍不住对邱雨说道。 邱雨正低头看着已经严丝合缝上的盖板,闻言眼睫抖了抖,轻轻嗯了声。 就在这时,隔不了多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句喊声:“妈!在下面吃好喝好!不够再和咱们说啊!” 邱雨下意识地看过去,几个中年人带着各自儿女聚集在墓碑前,为首的跪在正中,一面烧纸一面大喊,似乎这样便能真的让逝者知晓自己的心意。 而她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与母亲最后的聊天,似乎也与这般闲谈脱不开关系。 磅礴水意忽地弥漫开去,伴着喉间止不住的呜咽声越发汹涌,邱雨慢慢蹲下去。 眼前一片模糊,但邱母的面容依然清晰深刻,哪怕生活再艰难,也总是温柔对待一切。 她有想过自己即将迎来那样惨痛的经历吗?会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吗? 而在弥留之际,她会思念尚在远方的女儿,会怨恨女儿不来看自己最后一眼吗? 无人能回答邱雨的疑问。 此时此地,公墓风声呜咽不断,宛如绵延不绝的哀戚。 回去路上,舅舅委婉地向邱雨表达了自己要去陪儿子和未来儿媳媳妇吃饭,今天不好招待她。 邱雨很理解,没有坚持,只是下车前向他表示:“舅舅,我明天过来看您和舅妈,您们对我妈的照顾,我真的得好好感谢。” 见对方终于松口约出个时间,她才放松稍许。 车开走。 邱雨站在原地没动,脑子昏昏然的,耳边嘈杂仿佛离她很远,感觉下一秒就要拉着她的灵魂彻底脱离现实世界。 手机就这样不合时宜地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见到今天的第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骆鸣:在做什么? 问候看着很平常,但在此刻却无比难得。 灵魂终于落回原地,但身体沉重地不像话,邱雨定定看着屏幕,直到亮光熄灭,都没有回过去一句。 明江今年的大年初一不算热闹,打工人多数选择回去过年,本地则多打算外出独家,康锐就是其中之一。 他拖着爹妈到机场办好登机手续后,才有空给骆鸣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那边“喂”了一声,含着浓重的困意。 “不是吧,你这么晚还没起,昨天不是回去挺早的吗?”康锐看了眼已经过了十点的时间,怪叫道。 骆鸣被吵得皱眉,干脆打开扬声器:“多睡一会。” 电话那边半晌无语:“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顿了下,又问,“你感冒了?”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嗓子里麻麻痒痒的,有种咽不下又吐不出来的刀割感。 “可能只是嗓子痛。”骆鸣声音喑哑,脑子里却自动浮现昨晚。 他为了陪邱雨,在车里一直坐到凌晨,暖气开着不至于感冒,但嗓子脱水倒有可能。 骆鸣起身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几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康锐吐槽昨天他提前走后,自己如何被迫听取童小江追冯笑的心路历程。 “那小子脑子缺根筋吧,追姑娘第一天怎么能送个大西瓜?我看也就是你才能忍的下。”康锐长吁短叹,“他也说了,舍不得你走。” 骆鸣沉默片刻:“又不是不在明江。” “……老骆啊,你别怪我多想。”康锐幽幽道,“可我总觉得,你不会一直在。” 骆鸣不知道发小这多愁善感的情绪从何而来,好不容易那几句话搪塞过去,挂了电话,又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