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军落新败时,他就带着妻小跑了。
秦邵宗对此不意外,直接派出两队人马追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中的弯弯绕绕,黛黎并不知晓,她只知今日要随秦邵宗再次入京了。上一次入京,他们住在董宙专门安排的府宅内,几个州牧扎堆住一起,彼此为令邻此番回来,秦邵宗没挪窝,还是回到了这里。而出于种种考量,南宫雄同样选择了原位,继续和北地众人当邻居。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豪家沽酒长安陌,一旦起楼高百尺,每处皆是道不尽的繁华。
但这回,黛黎感受比先前深刻多了。
刚回来的第一日,一封封描金拜贴雪花似的飘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天刚亮就有人来送礼,求见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从天亮自天黑不间断,往往到宵禁才停歇。
秦邵宗没有见任何拜访者,他休整两日后,便带着黛黎进宫了。并非贸然面圣,刚入长安的首日,他就派人往宫里递了消息,重提黛黎的封君一事,且告诉幼帝两日后他会过来。
韩幼主八岁从滥用丹药而暴毙的先帝手中接过帝位,登基后不掌实权,由太后王氏和权相董宙一同把持朝政。
秦邵宗那份帖子,与其说送到韩幼主手中,不如说送到王太后面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凶狼方去,恶虎又来。且不论接到帖子的王太后在深宫中如何大发雷霆,咒骂秦邵宗狼子野心、不得好死。但明面上,她迅速给长安各家派了令帖,邀请他们赏封后的宫宴。流程很明晰:白日上朝听封,下午设宴。
黛黎跟着秦邵宗入宫上朝,他们乘车长驱直入威严的司马正门。司马正门乃皇帝出入宫,亦或诸侯朝谒天子途经之门。寻常的百官上朝,只走东门,而不行正门。
哪怕是经东门入内,也需下车步行,且除械后方可进入。但今日秦邵宗不仅不摘刀地走此门,更不打算下车徒步。
他和南宫雄一人一辆车驾,十分嚣张地驱车穿过宫门,来到前殿广场。黛黎站于宽阔的前殿广场上,头顶天幕湛蓝如水,两旁平阔异常,面前宫殿魏峨耸立,皇城的庄严肃穆扑面而来。
这里是全长安,不,应该说全天下权力最至高无上之地。她怀疑她是继王太后之后,大燕第一个明目张胆踏入前殿区域的女人。“夫人。"身旁有人低声道。
黛黎转头看身旁人。
他头戴武弁大冠,着黑袍,腰悬环首刀,身形伟岸健硕,端是神采四溢。好一个乱臣贼子!
黛黎再低头看自己,今日听封的缘故,她穿得也很庄重,长发梳成高髻,其上点以金步摇和珍珠发簪,颈上一串纯净的水晶项链搭在墨青色的曲裾深衣之上,腰垂玉挂组,意寓步步高升的祥云纹翘头履挡住长裙前摆,端庄雅静。也是,好一个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