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擦了擦眼睛,而后仰首道:“谈大人说得对,我得把这名字留着,等韦姊姊回来,我们一同养一只狸奴。”
“你那韦姊姊去了哪?多久回?"谈令仪捏着小猫爪,状若随意道,“日后我公务多起来,兴许分不出时间养,若你们方便,届时我把它送予你们。”宋婴婴关注点全然不在送小猫上,她吸吸鼻子,原本红彤彤的眼圈更红了。“我也不知道韦姊姊何时归……巷子里的叔婶都说她被坏人抓走了,不知道坏人何时大发慈悲,把韦姊姊送回来。”
谈令仪一听,心中警铃大作,问道:“此事你们巷子的人报官了没?”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个世道的民风实在迂腐,女儿被掳走,竞有一些人最担心的是家门名声,就好比上回青楼那案子,被拐的女儿里,只有很少一部分家里报了官。若非如此,那群拐子也没这么猖狂。宋婴婴点头道:“报了的,从当夜韦姊姊没回家门便去报了官。这事儿我爹也趁着放膳时跟明法台的官大人们说了说.……”她说着,声音带了哭腔:“他们都说不好查,只怕官府查不出什么人来。韦姊姊平素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怎就、怎就…”她说不下去了。
通人性的小猫发现宋婴婴的悲伤,动着不太好使的后脚借力,蹿上她的膝头,用小脑袋轻拱宋婴婴拭泪的手臂。小姑娘被它的动作哄好,止了泪,伸手挖它的脑袋。
谈令仪本能怀疑那位韦姑娘可能是青楼案受害者,自京中青楼运去其他地方的姑娘还有很多未能追回,但细下一问韦姑娘失踪的时间,竞然就在不久前,远迟于青楼案结案。
她不由得心头一紧,想起今日正好殷灏唤她去他书房,便自重茵上站起,对宋婴婴道:“劳烦你在此处陪着小狸奴,我去台司那儿一趟。”说罢,她便像箭一般蹿了出去。
她来得早,殷灏不在书房,她也不乱看乱动,规规矩矩坐在菌席上,头枕着书案,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下面响起木质楼梯被踩动的声音。他的步履沉稳,不急不躁,一步一步,靴底叩着楼梯木板,发出带着从容分量的“咚"声。声音一路向上,尘芥于投进室中的光柱中飞扬。谈令仪赶跑瞌睡虫,坐正等待,心里思索她是不是该起身见他的时候,殷灏出现在书房前。
即便是隔着一张看不见他容貌的面具,但谈令仪还是很清晰地看出他的疲惫。
蓝得发黑的靛青外袍被他解下随意搭在臂弯上,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下身衣摆则是窃蓝色,被温柔晨光镀上一层烂漫的柔黄。殷灏立在门边,不自觉逸出一声疲惫的长叹。这是怎的?半夜去偷瓜了?
谈令仪心里嘀咕着站起身来,迎上前见礼,关切之言正含在唇齿间思度要不要说出来,就听殷灏道:“来这般早?”“是,有事同殿下说。"谈令仪跟着他往室内走的步子,急促道,“青楼案之后,近来京中可有女子频繁失踪案件?”
殷灏在书架旁找书的手一顿,侧首看向谈令仪,问道:“你碰见宋婴婴了?”
谈令仪惊道:“您知道韦姑娘失踪的事?”殷灏淡淡道:“听手下人说过,不过,我更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着,抽出想要的书册,旋身落座,示意谈令仪坐在他对面,而后慢慢说道:“你在想京中还有另一批人掳掠良家女子交易。”谈令仪点头道:"瞧来您也有这一想法。”“想过,但已排除此可能。”
“为何?”
“此事东窗事发,正是探查严苛之际,他们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殷灏抚弄自己手指骨节,慢慢道,“韦氏女失踪,要么是仇家所为,要么是意外或误杀,要么是同人私奔,要……”
“要么什么?“谈令仪问道。
“要么是不小心误入了哪家权贵的眼,被掳回去。“殷灏抬睫看她,“这是最难查的,他们身份地位高,怕被人抓着把柄,要做必然手段干净。即便有一时政忽,遗漏了零碎几个破绽在外,京中执法机关亦很难进府搜查,待上报天家得到搜查令,证据早被清理干净了。”
殷灏说完便没再吭声,谈令仪也没说话,她心想,殷灏现在想的或许和她一样。
她在想孕妇被杀案,殷灏的做法。他知道幕后主使,但无从下手,便用了借刀杀人之计,要牵引另一家权贵入局,同幕后主使互相撕咬。当时谈令仪在局外,不懂殷灏的难处与无能为力,现今她是局中人,虽然懂,但还是不能尊重理解他的做法。
真相固然重要,但鲜活的生命也不该仅被当做一枚棋子,死在推动真相大白的棋局中。
谁都没有多长一条命,谁都不应该为此牺牲。不过,韦姑娘的案子,也未必是权贵所为。正想着,殷灏开了口,他没抬头:“此案是京中府衙在管,若想插手,京中大大小小的失踪案你管不过来。”
“知道了。“谈令仪闷闷应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问道,“先前在关府,您让我今日来找您,所为何事?”
殷灏看了一眼漏刻,启唇道:“再过一个时辰,随我一道去见白默。”“好!“谈令仪痛快应道。
“不是说你可以迟来?怎今日来这般早?"殷灏问道。谈令仪心说还不是不想听陶娘咕哝,嘴里却说:“太想为明法台效力了。”殷灏懒得听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