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爬树,我可以帮你洗碗,给你捡稻子挣钱...奶奶你出来,你出来奶奶,不要丢下我...”
头顶黑鸟盘旋,久久不散。
她哭声悲切,不少观礼的人在默默擦拭眼泪。反观陈纪,面容平静,冷漠的像个看客。
王婶子忍不住嘀咕,“到底不是亲的,冯婶平时对他多好啊,小白眼狼一个,当初就不该把他留下来,要不是多个拖累没准冯婶还能多活几年。”
谢秋抱着棺材不肯撒手,上面几个填埋的人面面相俱,农村人办丧事注重时间,这眼看就要耽误了。
就在很多人劝说都无用的时候,陈纪跳了下去,抱着谢秋,去掰她的手。
谢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向陈纪的肚子,将他撞倒在地。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奶奶,要不是你说吃鸡蛋补钙,我奶奶怎么可能养那么多鸡!”谢秋骑到他身上,抓起泥土往他脸上糊,往他嘴里塞,恨不得他陪着冯玉兰一起被埋在这里。
“我要你给我奶奶偿命,你才该死!该死的人是你!”
随着泥土一同落下来的,还是谢秋汹涌的泪水。
陈纪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泪,想告诉她,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让冯玉兰入土为安。
可是他喉咙酸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几个大人终于不管礼节的冲下来,强行将他们分开。大伯举起手要揍谢秋,被陈纪拦住了。
少年还未长开的身影挡在谢秋身前,坚硬执拗,眼神冷如冰霜,像一头捂不热的狼崽子。
对峙良久,大伯慢慢放下了手。
闹了一场,谢秋没了力气,像摊破布一样被陈纪拖上去,亲眼看着奶奶长眠之地被人填平,渐渐堆起一个小山包。
葬礼结束的当天晚上,大伯和大伯母将他们赶了出去。
除了几件旧衣服什么都没让他们带走。
雨势渐密,陈纪找了一块塑料布盖到谢秋头上,带她在寂静漆黑的村子里四处流荡。
陈纪是个外来户,亲爹是谁都不清楚,谢秋是个孤儿,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惹上麻烦。
大家心照不宣的紧闭大门,试图将两个可怜的孩子隔绝出这个世界。
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先有的秋水河,再有的秋水村。河水沿村而过,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也为陈纪和谢秋提供了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谢秋抱着膝盖坐在桥洞下,呜呜呜的哭。
陈纪听着心烦,让她别哭了。
“我奶奶没了,你连哭都不让哭!”
“我奶奶对你那么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谢秋哭累了,又饿又冷,抱着自己的腿瑟瑟发抖。
陈纪从衣兜里摸出最后一块菜饼子,是冯玉兰前天出门之前做的。
他掰碎了塞到谢秋嘴里,谢秋哭,嘴巴合不上,菜饼子又掉了出来。
陈纪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把菜饼子咽下去。
谢秋不肯,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小姑娘的虎牙又尖又利,陈纪手一松,剩下半块菜饼子也掉到了地上。
他骂道,“你是不是找死!”
谢秋吐出一口血水,恶狠狠瞪着他,“你才找死!该死的你!你赔我奶奶!”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陈纪猛扑倒地,骑坐到他身上,谢秋握紧拳头,狠狠砸到他身上,“都怪你!都怪你!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我奶奶!”
陈纪没有反抗,任由她的拳头毫无章法的落到自己的脸上。
惊雷震空,转瞬即逝的光亮里陈纪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像烂熟的桃子。
陈纪双手卡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陈纪把掉在地上的半块菜饼子捡起来,“我迟早会死的,你先把它吃了。”
雨越来越大,桥洞下最后一块干燥的地方也被打湿。泡了雨水的菜饼子松软不少,谢秋全部塞到嘴里,然后慢慢往下咽。
吃完菜饼子,陈纪把刚刚遮雨的塑料布垫在最下面,他躺了上去。
谢秋目瞪口呆,打算一脚把他踢开。
陈纪朝她伸手,“过来。”
“躺我身上。”
陈纪瘦,硌的慌,躺的并不舒服。
但她现在没得挑。
陈纪两手收拢,搂着谢秋的后背,不让她滚下去,“快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雨水落到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陈纪按着谢秋脖子,让她把脸埋在自己衣领里。
谢秋对那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陈纪身上潮湿清冽的味道,还有每一次,在她即将滚落的时候,把她搂回去的那双手。
每一次。
—
陈纪拉开被子一角,像那晚一样将谢秋扣到自己怀里,严丝合缝。一大一小两只手用力的握在一起,拽的指骨生痛,但是谁都没有放开。
“乖,睡觉吧,明天就是新年了。”
谢秋用力咬他的肩膀,在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上面又添了一个血淋淋的牙印,“陈纪,你欠我一条命。”
陈纪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