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他掀开了帷幔,想要下床取水,他尽力将动作压的极小。
“夫君,你醒了吗?”裴净鸢眸看向他,轻声问道,她语气里多少浸润着些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惊喜,“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放下笔,站起了身。
“只是有点口渴。”萧怀瑾如实道,又好奇,“你在写什么?”
裴净鸢弯腰替他倒了一杯水,,眼睫轻颤,道,“…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地藏菩萨本愿经?”萧怀瑾跟着重复,“我不太信佛。”
他将水接了过来,手指不自然的摩挲着茶盏。
闻言,裴净鸢放下心来,又有些意外。
地藏菩萨本愿经是祈求家人平安的经文。
萧怀瑾今日生病,多少因为照顾她,她心怀感念,却又不愿意让萧怀瑾知道。
只是听母亲说,萧怀瑾幼时曾在寺院待过,为何连基础的经文都不知道是何用处?
喝了水,萧怀瑾精神好了许多,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现在所身处的房间是裴净鸢的房间,身下的床是裴净鸢未结婚时所用的床。
不知从何处哪里来的羞耻感瞬间袭满全身,一抹羞意渐渐浮上了脸颊。
还真是讨厌,在这副身体待久了,便是他也将男女有别刻在了身体里,不适应睡女孩子的床了。
男人的床…,好吧,他更不想睡。
“可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裴净鸢轻声道。
他的脸颊很红,身上的温度似乎也不太正常,脸色亦是很怪异。
“没有。”萧怀瑾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过半。”
子时过半,那便是十二点半,萧怀瑾还是习惯将时辰转换成他所熟悉的时间,他惊讶道,“都这么晚了?”
他至少得睡了有五六个小时。
裴净鸢安慰他,“府里已遣人去了侯府,夫君不用担心。”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外宿而已,萧怀瑾想。
只是…,他摸了摸鼻子,“你等了我一夜吗?”
他喜欢美色,便不喜欢美人在旁边等他,更不喜欢别人伺候他。
裴净鸢垂眸看他,并未说话。
“我真的已经好了。”萧怀瑾滚到旁边,“你上来一起睡吧。”
裴净鸢眼底一片倦意,他继续补充道,“这是你的床,你应当不会用不惯。”
裴净鸢,“……”
“膳房还温着药。”她站起身,“喝了药再睡吧。”
闻言,萧怀瑾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又迅速的放平。
真的不是他怕苦,而是这里的药真的太苦了,他宁愿在现代挂吊水挂几天几夜,也不想喝这里的药。
但哪怕是这身体,也快要十八岁了,再喊苦就有些丢人了。
房间只剩下萧怀瑾一人,他又开始打量起房间的布置。
裴净鸢房间不大,整体布置都很素净,放了许多的字帖和山水画。
尤其床头的小茶几摆着一盏白玉灯,玉质温润,对着光看时,能隐约看到云絮状的肌理,灯座是层层叠叠的莲瓣。
最吸睛的是上面的灯罩,灯罩绘制几枝墨竹,灯火点亮时,墙面处甚至能投下斑驳清影,恍若月下竹林。
细细查看竹叶的纹路,竟也能看到裴净鸢书法的痕迹,应当是由幼年的裴净鸢所绘,再寻能工巧匠依样刻出。
萧怀瑾眯了眯眼睛,终于在角落处找到了极小的落款—栖云。
“鸢”为鸟,“栖云”为倦鸟归林?
这应该是裴净鸢的号?萧怀瑾皱着眉头想。
随之,门框发出吱吱的声响,是裴净鸢进来了。
萧怀瑾的视线还未曾从白玉灯上移开,裴净鸢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自然轻易察觉了他在查看何物。
随即,裴净鸢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那是她五岁所作。
父亲批评说她字迹太过秀气,内里软绵不堪,缺乏风骨,母亲却还是寻了能工巧匠做了一盏玉灯,放置于床边。-大概是做鞭策之用。
萧怀瑾眼神期待,说,“这盏灯能一起带到云城吗?”
见到裴净鸢端着药时,又忍不住皱眉,“我把药喝了,我们去云城的时候,你可以带上这个吗?”
裴净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