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苏时誉会帮助她。在她的设想中,苏时誉会帮她,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问清缘由以后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甚至对于其它人说的话一概置之不理,并帮她反击回去。自从她父母双双离世以后,已经再没有人这样,不顾所有的做她的后盾,将她保护在身后。
想到这一点,付以奚眼睛不停地眨着,长睫毛颤动,眼眶逐渐湿润,清澈的眼眸中浮现水雾。
但她不想被苏时誉看见,因此把头低了下去。“你刚刚怎么在那里?"付以奚压低声音问他。苏时誉这个时候已经直升明礼高中部,虽说都在一个学校里,可是初中部和高中部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她不觉得苏时誉是特意来找她的。事实上,苏时誉确实不是来找她,只是刚好路过。但他既然看到了,就不会不管。
苏时誉没回她,但她也并不在意答案,她又打算开口:“苏一一"但她一开口就带有很重的哭腔,于是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哭腔掩盖住:“苏时誉,谢谢你。”
“这有什么。“苏时誉对此并不以为然,并且没发现付以奚的异样。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时誉觉得无聊,正打算起身之际,付以奚适时开口:“其实她们说的没错。"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确实是假的。因为她手里根本拿不出买正品的钱。舅妈苏滟觉得能让她读明礼中学已经是对她非常好了,所以基本不给她零花钱。她连买这个仿品的钱都是攒了很久的青春期的孩子虚荣心起,渐渐地掀起攀比之风。她们总会比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鞋子,背着的书包等等……
就算是在明礼这种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的学校中也不例外。付以奚从不参与她们这种攀比的活动,但这并不代表她并不在意。因为不想被人议论她的穿着,所以她只能用冷漠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可是这样的伪装根本无济于事,针对于她的议论依然存在,尽管是在背后讲,可还是会传入她的耳朵里。于是她为了不想再被人议论,才选择了这种方式,可没想到会遭遇到更为可怕的霸凌。
付以奚边回忆边往公寓里走,此刻她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和苏时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特地转了个方向,笑着打趣苏时誉:“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她面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她眼底的笑容却尽是苦涩。“嗯……“苏时誉面对这个问题,给出的回答很犹豫。付以奚以为是他不记得了,正打算转换话题的时候。蓦然听见电话那端的苏时誉开口:“我记得。”“当初是我和朋友打的一个赌。”
苏时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付以奚从苦涩中带有一丝微甜的回忆中猛地抽离出来,茫然地问他:“赌什么?”
“因为你那个时候对谁都很冷淡,当时他们都觉得你应该不会对谁热情。我说不是。”
他帮助她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证明付以奚不是对谁都是冷脸。只是这样?听完苏时誉的一整段话,付以奚忽然很想张口骂人,可是嘴巴张开,却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最后她甚至笑了出来。
电话那端的苏时誉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话语中不由得带上些许紧张:“付小溪你是不是生气了?”
在这样的时刻,付以奚依旧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慌乱,明知到他只是因为撒谎欺骗她而感到心虚,可她竞然涌现出一股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一他也会在意她的情绪的欣喜。
当初苏时誉从天而降,在了解完一切的缘由以后,还是坚定地站在她那边。那是从她父母双双去世以后,她接受到的唯一的、无条件的被人相信的感觉她把这份感觉珍藏在内心深处,在某个突然的时刻回想起的时候,会不自觉会心一笑。
可过了这么多年,她才知道当初所谓的相信,不过只是一场赌约。一场赌她这样冷淡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对人热心。可苏时誉不知道,冷淡只是她内心敏感自卑的伪装。
时隔多年,少年苏时誉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击破她在时间磨炼下的,内心筑起的自以为强大的心理防线。
那句话跨越时间和空间,让她的内心满地疮痍。付以奚忍不住眨了眨眼,她鼻头耸动,突然觉得发酸。她抬起头,企图让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不落下去。
可是没用,她越不让眼泪落下,眼泪反而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在那一刻,她听到苏时誉开口:“不好意思。”与此同时,少年苏时誉也同时开口:“那我给你买个真的。”正处于青春期的她愿意承认自己买的假货,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她将伤口主动敞开放在苏时誉面前,也许这对苏时誉来说,这只是个小伤口,可是他依旧肯帮她细心包扎伤口。
可是现如今,那块伤口早已结痂,甚至疤痕已经淡到看不见,可苏时誉却又如此猝不及防地将伤口狠狠撕裂。
“嗡一一"付以奚又再次传来振动的嗡鸣声。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付以奚很不争气地想着,也许是苏时誉的消息。可惜事实不如她所愿。
「到家没?」一一高三(十六)贺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