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隋不扰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这样的场面比较好,也从来没有想过顾远岫会是这种性格。
在顾珺意横空出世以前,顾远岫也常上财经频道,那时的她可是大众心中霸道总裁的典型代表一-冰山脸,年少成名,决策果决,不动如山。所以隋不扰一直很奇怪,这位冰山总裁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顾远岫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似乎很紧张,语速也随之加快了:“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拿到股份,只有拿到了股份,你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才有分量。”
顾远岫这到底是真想帮自己,还是在替顾珺意试探?隋不扰思忖着,也不敢说自己想要,只能继续维持着懵懂顺从:“但是姐姐对我很好……
“你不恨我们吗?“顾远岫打断她,“如果我们当时仔细一点,你就不会被抱错…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
隋不扰”
她把顾远岫搬越了最后一级台阶,轻轻将顾远岫放下,蹲到顾远岫的身前,替她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毯。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开口:“我……”她长长叹出一口气。
她恨吗?
其实直到今天为止,她还觉得像做梦一样。乂氪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些东西本该是属于她的一-还不如顾珺意给她一个月一百万让她算算要交多少税要来的有实感。如果她的生活没有那么幸福,那她大概会恨。可是她的养母养父除了没有顾家那么有钱以外,哪里都不差。不管是关爱、教导还是支持,就算是和妈爸吵架,她现在回忆起来也不会觉得难过或受伤,而只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好玩。
她恨吗?
在顾远岫期待的眼神里,隋不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恨。”窗外快落尽的橘黄夕阳透过窗棱淌进来,尽管没有把隋不扰的眼睛照得闪闪发光,但那比玻璃还透亮的颜色能照出顾远岫的影子。………你该恨的。“顾远岫握住了隋不扰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双手,喃喃自语,像是在确认什么,“为什么不恨呢?”
她想不通。
隋不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恨呢?“如果我没遇上收养我的母父,如果我的人生充满了不幸和痛苦,我觉得我应该是会恨的。"她顿了顿,“可是不是,我觉得我很幸福,非常幸福。”她的眼睛里是真切的不解:“事实上,你问我如果从小在顾家长大,我会不会更开心?我所想到的只是,如果我吃的每一顿饭从十五块变成一百五,穿的衣服从九块九包邮变成设计师独家定制,难道我的人生就会更幸福吗?“不会的。”
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她也这么做了:“让我幸福的不是钱,是人。"<1
顾远岫没有回答,她不再与隋不扰对视。
隋不扰对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刷新她整个人生的价值观。没有钱,哪儿来的爱?
所以她想不通。
她一直以为自己得不到顾观澜的爱是因为比起别人,她不会赚钱,她不想继承家业,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只会埋头倒腾她那些没有钱途的小程序和小游戏后来生了女儿,她对顾珺意很好,笨拙地倾尽所有,她不希望顾珺意变成第二个没妈爱的自己,也不希望顾珺意会生出只有自己有用才配爱的心理,但顾珺意总是和她亲不起来。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没用,以为不够强大的人不仅不配被人爱,也不配爱人。现在才知道,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顾珺意并非是她亲生的。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她没有弄丢隋不扰就好了。如果这个孩子自始至终养在她的膝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像她和顾珺意这样……乱成一团。
隋不扰小心翼翼地抬起顾远岫的一条腿,将柔软的毯子掖到顾远岫的腿下。“你……要干什么?"顾远岫不太明白。
隋不扰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这样垫着的话能减缓一点颠簸带来的疼痛。”
……“顾远岫的腿的确在疼,但一直以来,她忍得习惯了,在她过往的经验里,说出自己的不适,换来的往往只会是蔑视的一瞥,“没关系,不疼。”隋不扰无奈地笑了,她将毯子在两边都掖好,确保不会滑落:“可是您的腿明明就在疼,不是么?为什么要撒谎呢?”顾远岫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隋不扰的眼睛,眼眶里几乎是立刻就续起了眼泪。喉头滚动,她拼命压抑着声音里即将溃堤的哭腔问:“你怎么知道?隋不扰也愣了,她没想到这句话能让顾远岫掉眼泪。她说:“因为你和我…她的眼神闪烁一下,“我妈妈的反应是一样的。“小时候,我妈骨折过,但我以为妈妈在办家家酒,跑上去抱住了她的腿,她当时摸我头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你肯定很痛,我知道的。”
如此轻柔而笃定的。
一种极其脆弱的神色刹那间自顾远岫的眉心蔓延开,那双总是靠低垂着来掩盖情绪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无所适从的茫然。她用力地吞咽,想要将翻涌上来的委屈咽回心底,可她失败了。一滴眼泪砸在了毯子上,泅出一团深痕。
隋不扰已经站了起来,也不知她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她没有安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