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切斯特攥着她的手腕,倒颇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狭隘偏执。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对他喊:“放开我。”话音刚落,对方的嘴角往下狠狠一撇,动作没有一丝对待女士的客气,面露不耐地保持着拉她的姿势,回过头来看她。
有那么一秒,她确定他的眼神是想将她从舷窗边丢到海里面喂鲨鱼。
她挣了下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
罗切斯特突然低下头,眉骨下阴沉的黑色眼睛在墙壁的阴影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嘴角绷成了一条纤薄而锋锐的直线。
“我知道了……”
他说这话时的腔调很刺耳,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笃定。
她心头一跳,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分辨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你知道什么了?”她蹙眉瞪他,语气里带着不耐。
他的脸孔本来就难看,现在由于那莫名其妙压抑的怒火,变得更加叫人厌恶。
“我亲爱的未婚妻,”他猛地抬头,冷厉的目光刺进她的眼底,声音越来越带感情,“你不会以为我是个瞎子吧?”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却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和那个小白脸,在人来人往中暗送秋波,是当我死了吗?”
“你说什么?”她惊愕地瞪着他,简直要被他的荒谬指控气笑了。
他们甚至还没正式结婚,他就已经把她当成他的归属物了?何况她和那个男人只是普通的正常接触。
“你最好安分点,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他冷声警告,指节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她忍耐般地咬着嘴唇,眸中讥诮翻涌,冷眼瞧着他,仿佛在瞧着一个死对头似的。
她在心里暗自咒骂,这个自大无礼、粗暴多疑的家伙!他以为她真的愿意嫁给他吗?还不是被那些人逼迫妥协的结果!
她狠狠推了他一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甲却在挣脱时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细长的红痕。
她听见罗切斯特懊恼地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
女人的指甲可不是好惹的。
接着,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利落地转身,几步冲到客舱门前,推门、闪身、落锁,一气呵成,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砰!”
门板震颤,似乎是被他狠狠砸了一拳。
她背靠着墙壁,缓缓平复呼吸,胸口仍因怒意而起伏。
“疯子……”她低声骂道,指尖气愤地摩挲着被捏红的手腕。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纠缠。
她庆幸自己前两天想方设法,要他订了两间套房,否则,他们今天就要共处一室,她可受不了。
门外,罗切斯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是那股压抑纠缠的可怖情感,却仿佛仍透过门缝渗了进来,挥之不去。
没过多久,那阵脚步声又折返回来。
“叩、叩。”
是拍门声。
她正疲惫地仰躺在蓝灰色的天鹅绒沙发上,听见动静,立刻绷紧了脊背,警惕地坐直身体。
“你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问。
门外沉默了几秒,罗切斯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克制。
“伯莎,你进错房间了,你的房间在隔壁,这是我的房间……”
啊?
她一怔,随即环顾四周。
这间邮轮顶舱套房的装潢确实与她自己的那间极为相似,但细微处仍有差别:壁纸的色调和花纹更为单调严肃,茶几上摆着一只她从未用过的酒杯,杯底还剩了点琥珀色的酒液,旁边还开着一瓶黑麦威士忌。
她快步走进内室,拉开衣柜。果然,里面整齐挂着他的黑色礼服和几件亚麻衬衫,而床头柜上,一枚金质怀表静静躺着,表盖上刻着“E.R.”的缩写。
卧室红棕色的地板上放着他的行李箱。
桌子上还有一封未拆开的信。
在船上竟然还有人给罗切斯特送信?
她瞄了一眼署名和地址,发现那封信居然是匿名的,引起了她的些许好奇心。
她的目光被那枚雪白色的信封吸引——外表崭新,却未拆封,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模糊的淡红色邮戳。
匿名信?谁会给他寄匿名信?
她的指尖犹豫地轻轻擦过信封的边缘,心跳微微加速。
打不打开呢?
她拨弄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盯着那封静止不动的信,好奇心促使她伸手拿起,可内心的道德感又逼迫她放下。
如果打开它,或许能窥见他的秘密,从而规避一些可能到来的障碍和困难,甚至掌握主动权;可若是不碰,她或许只能继续被动地待在原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随即她又转念一想,既然他都敢那样对她,她又何必客气?
她冷笑一声,迅速将信塞进自己的袖口,随即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把手。
罗切斯特正站在门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衬衫,眉头紧锁,目光游移,竟罕见地有些局促。
见她开门,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喉结滚动了一下。
门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