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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颤(2 / 3)


里,阴影沿鼻梁的延长线落在人中与薄唇之间。

“你不用总是这样盯着我,”她冷冷道,扫了一眼他的手,嘲讽更甚,“现在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应该放手了吧?”

他无法回答她,只是一味摇头,过了一会儿,他说,“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不信你会发疯。”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她头疼地环顾四周。

甲板上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她一个还没下船。

她看了她一眼,几乎是咬着牙威胁: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我的母亲确实有精神病。你现在若不放手,说不准我未来哪天也会发疯给你看!”

“不会!”

他伤心地对她说,语气像在判定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不断重复着,嘶哑地反驳,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你不会像你母亲那样,成为一个被毁掉的女人,而我也不会成为被你毁掉的男人……”

他重复着,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个腐烂的水果,是颗被苍蝇环绕的软油桃。

她抬眸,坚定地望向罗切斯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高声打断他:

“我会!所以请你快放手吧!”

她凑到他耳边,说得言之凿凿:

“还有一点,我从来没有真正答应过要和你结婚,答应与你家结亲的人是我父亲。”

闻言,他像是被刺激到了,松开了她的手。

她眯起眼,紧盯着他的动作,心想:

这场联姻本是两个家族的选择,未来罗切斯特却将恨意放在她的身上。

他与伯莎结婚从而变得富有,而后继承了父兄的产业。

然而他后来是如何回报的呢?

他将她囚禁在桑菲尔德那座冰冷、永远不属于她的宅邸深处。

在他流连舞会,包养情妇,甚至后来爱上家庭教师,并差点与其步入婚姻殿堂时,他可曾想起过阁楼上的妻子?

或许想起过,但那记忆里恐怕也只有无尽绵延的恨意与厌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充满痛苦的双眼。

他试图说服她留下,然而她清醒得很,根本不想与他继续争论下去。

他的执着与油盐不进,使她感到阵阵头痛。

她不耐烦地蹙眉,粗声粗气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离我远点。”

她扶着额头,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就像是在呵斥一条纠缠不休的野狗。

已经没有时间再和他周旋了。

舷梯即将收起,逃脱的机会正在流逝。

她不再看他,推开他向自己袭来的手,决绝地转身,向着出口跑去。

他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因她那番决绝的言辞和毫不留恋的姿态而心神剧震。

他咧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从脊椎窜上,使得他浑身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着。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一个字。

就在下方,连接着船与岸的舷梯正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即将被水手们拉起,舱门也正在缓缓关闭。

她猛地转身,向着那最后的出口飞奔而去。

“波塞冬号”即将离港,最后的通告已经响起。

舱门正在合拢,码头边供旅客下船的木制梯子也已经开始松动,即将被撤走。

“嘿!你这样很危险!小姐!”那个先前阻拦她的船员看到她冲来,惊慌地大喊。

“让开!”她恶狠狠地对着那挡在门口的船员吼道,眼神凶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震慑了对方。

就在梯子即将与船体分离的最后一刻,她踏上了旋梯最边缘那晃动的木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抓住了对面码头扶手的铁栏,惊险地稳住了身形,落在了坚实的踏板上。

在她身后,罗切斯特对着船员急声大喊,“帮我拦住她!”

那可怜的船员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被这两位身份悬殊却同样气势汹汹的乘客夹在中间,完全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但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码头的舷梯接收台上。

船体正在缓缓离港,木梯与舱门之间已然拉开了一道越来越宽、令人眩晕的缝隙。

透过台阶中间铁栏杆的悬空处,可以看见下方深蓝色的海水翻涌着雪白的浪花,不断拍打在巨大的船身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

她不顾一切,踏着那还在晃动的梯级,蹭蹭蹭地飞快跑下去,最终双脚踏上了坚实的陆地。

码头四周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脸惊恐地望着她那一连串堪称玩命的危险动作,仿佛在无声地惊叹: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

她站在微微晃动的码头踏板上,转过身,向着高高邮轮甲板上的罗切斯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种得意洋洋、彻底解脱的神色。

罗切斯特震惊地望着她的身影。

她的口型似乎清晰地比划着一句话:“别再来找我了。”

逃出生天!

她在心里欢呼。

说再见很容易,而这一次将会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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