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了结
她和维恩坐在一间采光通透、绿意盎然的房间里。四周环绕着葱郁的观叶植物,宛如一间雅致的温室花房。头顶,一盏华丽的镀金威尼斯吊灯投下温暖的光晕。在她的脚边摆放着几个饰有藤蔓纹样的陶瓷花盆,既作为装饰,也巧妙地将餐桌区域隔出几分私密感。
奶白色的丝绸百叶窗滤进一些朦胧光线,温柔地照亮桌上精致的瓷器和银器。
他们刚用完一顿清淡的早餐。
此刻,她坐在他对面,两人一同低着头,研究着桌面上那本黑色封皮的名册。她的黑发如丝绒般垂落,轻轻簇拥着脸庞,仿佛深色叶片托着一朵初绽的浅色玫瑰。
她将手从茶杯间移开,指尖轻抚过名册的内页,红唇微扬,听着维恩的低语。
"名册上似乎没有这个名字。"他说。
这个结果她不是很满意。
于是,她的眉梢渐渐揪紧,接着,她很快掩饰住失望,伸手拿起那本厚重的名册。
她将其抱到膝上,用手指逐行仔细查阅,反复翻找,直至最后一页。当指尖触到末页的空白时,一种奇怪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眼中的神采也随之黯淡下来。
原身的母亲贝蕾妮丝,仿佛已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她努力追寻了这么久,竞找不到对方存在的丝毫痕迹。
她感受到了一种浅薄的忧伤。
与此同时,她按在名册上的手指猛地一颤,指甲边缘在纸页上划出一道浅痕。细密如针扎般的感觉滚过心脏,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怎么会这样呢……
维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
他湿润的双唇上还沾着酒滴,却已换上关切的微笑问道:"要来一杯白兰地苏打吗?还是和我一样来点白葡萄酒加气泡水?""谢谢,我什么也不喝。"
她轻轻推开名册,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消化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片刻沉默后,她用缓慢而悦耳的声音说,"我们还是谈正事吧。"他用指尖触摸着酒杯的细脚,用严肃深沉的语调回应,"好,先谈正事。"她平镜地抬起眼,目光坚定地望向他,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两人的对话就此展开。
“我确实有许多事需要与你商议求证…”
维恩端正了坐姿,神情变得格外认真,灼灼的目光直望向她。她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陡然变化。
尽管尚未完全明白他此刻的意图,内心却隐隐生出一股冲动,想要穿透那层彬彬有礼的外观,体验一下那被压抑的暴风雨般的力量。于是她抬起头,坦然迎上他的视线。
“你可是胆大得什么都做得出来,"提及她前几日的经历,他用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橄榄,语气中带着责备。
“亲爱的。那贝德兰姆究竞是什么地方?它背靠圣公会,而那个塔西陀又是个怎样的人?你去那里之前,可曾真正了解过?”面对他话语中隐含的责备,她越发沉默,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的自怜。她明白,他其实是在担忧她当时的处境。
她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有些莽撞。
但一心想要求证真相的她,未曾料到那个地方竟黑暗到如此地步,那里的人,根本不曾将人命与法律放在眼里。
根据维恩的调查,那位名叫塔西陀的院长曾命一名犹太医生将三名男孩的血液注入自己体内,妄图以此延续青春与健康。然而他的罪行远不止于此一一出于疯狂的虚荣心,为获得教皇封号,他不惜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换来一顶价值二十万英镑的教皇三重冠。
更复杂的是,贝德兰姆不仅与圣公会关系紧密,其背后更牵扯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要想彻底铲除这个毒瘤,恐怕还需从长计议,谨慎应对。正说着,一名身着白色罩衫的仆人悄声而入,手托古瓷盘,端来一杯热茶与一叠信件。
信中多是寻常社交往来之物:名片、晚宴请柬、私人展览门票、慈善音乐会节目单等。
但其中一封来自法官的信件格外醒目--上面写道,警方已于今晨查封了贝德兰姆……
维恩拆开信后。
她听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男人起身穿过房间,轻抚一只珍稀的爪哇鹦鹉一-那是只灰羽大鸟,头顶粉红羽冠,尾羽修长,正栖于一根竹竿上。他的手指刚一触到它,那只鹦鹉便垂下皱巴巴的白色眼睑,盖住玻璃珠般的黑眼睛,身体轻轻摇摆起来。
“法官信中说,塔西佗昨夜自尽了,留有一封忏悔书……里面提到了你。”维恩的声音低沉,“你曾与他接触过,我也知他曾对你多有不堪。”“我不信他会自我了断。”
她脸色沉郁,有点难以接受这桩消息。
但她又隐隐觉得,比起其他可能的结局,这或许还算不错。那个人,终究是死了。
随即她想起他在贝德兰姆的种种恶行,不由咬紧嘴唇,声音里带着无限轻蔑:“那个人根本就是个恶魔,是个作恶多端的混蛋。”维恩顿了顿,继续道:"昨天我的手下也是这么汇报的。约克法官一-是我在牛津最好的朋友一-确认了他的死讯,消息应该属实。"这时的伦敦正经历着工业革命带来的剧变,城市急速扩张,贫富悬殊,罪案频增。维恩近来全力推动的,正是组建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