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你只是不想离开我,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他知道相宜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与信任,但那并不是男女之情。1封决心头异常冷静,整个人仿佛浸入一池深不见底的寒潭,失去了所有鲜活的温度。
郑相宜急急反驳:“不是这样的!”
封决唇角缓缓牵起一抹弧度,依旧是温润的模样,却再也透不出半分暖意。“相宜,你只是想要朕永远陪着你。"他轻抚她的脸颊,目光中带着父亲般的慈爱,“朕不是说了吗?会爱你、护你。别怕,别胡思乱想,更不要……作践自己。”
“这不是作践!“郑相宜眼神倔强,“您是陛下,相貌堂堂,权势无双,凭什么您就觉得,我不可能真心喜欢您?”
封决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
“您又要说您年纪大,可您不过比我大十八岁。先帝不也纳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庄淑妃?我们之间比他们还近些。"<1封决语气平淡:“庄淑妃最后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也想走她的老路?”郑相宜扬声道:“可您不是先帝,我也不是被强取豪夺的庄淑妃。我爱您,您心里也有我,我们本就亲密无间。”庄淑妃嫁人在先,又被先帝强行夺入宫中,才会一生郁郁,难以释怀。3可这一世的她尚未婚配,而他的妻子早已离世,为何她不能堂堂正正与他相守?
封决深深望着她:“相宜,你是朕亲手养大的,和亲生女儿并无二致。“是,我是您养大的。“郑相宜不退反进,“可陛下敢不敢说,您对我从来就只有父女之情,没有半分男女之念?”
“若真只当我是女儿,那日我偷亲您,您为何不躲?"她想起唇瓣相触的刹那,他呼吸分明一滞,“封钥才是您亲生女儿,您会那样抱她吗?亲她吗?毫无底线地纵容她吗?”
她眼底如燃着火,明亮、滚烫,几乎灼人。封决心口隐隐发烫,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温柔而纵容地望着她:“相宜,正因为朕将你视作女儿,才没有避开。”因为将她视作女儿,才不避讳与她亲近,才会如此纵容宠爱。封决想起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虽已多年不曾召幸,连她们的模样都模糊了,但他清楚地知道,面对她们时的感受,与对相宜的截然不同。他对相宜,是满怀怜爱,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一点伤害。他见过先帝凝视庄淑妃的样子,眼神炙热、阴鸷,像一头锁住猎物的猛兽,恨不得将她吞噬入腹。
可他一点也不舍得那样对待相宜。
毫无疑问,他爱相宜。但这绝非先帝对庄淑妃那般,带着占有与掠夺的男女之爱。<1
郑相宜咬着唇,倔强地摇头:“我不信。”她不信那个任由她亲吻、任由她胡作非为的陛下,对自己会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意。
封决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目光温和而克制,像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相宜,你才十五岁,值得更年轻、更好的人。”郑相宜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暖意几乎要渗进她肌肤里:“可是在我心里,没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你只是习惯了依赖我,"封决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低沉而耐心,“等你再长大些,身边自然会有更多爱你的人。”“我不要别人。“郑相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只要您。”封决凝视着眼前执拗的少女。他向来欣赏她的倔强,认定一件事,撞破南墙也不回头。这本是他一手娇养出的明珠该有的模样,鲜活、无畏、肆意绽放。可当这份执拗全然转向自己时,他才真切地感到了无力。他不明白,相宜怎么会想嫁给他?她正值豆蔻年华,而自己已过而立,后宫不乏妃嫔,连子女都已长成。他曾无数次设想她未来的婚事:对方该是年轻依朗、家世清白、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人的君子。而这些条件,他无一符合。他与相宜,本就不相配。他抿紧唇,心尖似被细针扎过,泛起一阵涩麻的隐痛,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如同在规劝一个任性孩童:“相宜,今日这话,朕可以当作从未听见。你依旧是德仪郡主,依旧是朕的女儿,朕待你之心,绝不会变。”郑相宜咬紧下唇,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一滴落下。陛下不要她。这是生平第一次,他明确地拒绝了她。可若他真的只把她当女儿,为何从不避开那些她刻意制造的亲近?为何不像寻常父亲那般严厉斥责她的逾矩?为何要纵容她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引诱?他对封钥,对后宫众人,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她坚信,自己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您可以当作没听见我的话,"她忽然贴近,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在他错愕的注视中,决然地仰起脸,“那这个呢?”话音未落,她的唇已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