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难堪。如今他肯低头认错,忆及旧情,她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行了,你个老糊涂,这些年的圣贤书真是白读了,竞做出这等荒唐事。但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你既诚心道歉,我便原谅你这一回。"“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提出最终条件,“只要把染夏那个祸害处死了,今日这事,就彻底翻篇,往后我绝不再提。”
老太爷眉头微蹙,却仍耐着性子道:“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贱婢而已,随手打发了便是,何须你亲自过问,没得脏了手。”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老夫人依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冷笑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那贱人做出这等下作事,勾引孙子不成,转头爬上了祖父的床,便是十条命也不够杀的。你竟还心疼了!”老太爷见她还揪着不放,耐心也耗尽了,语气冷了下来:“你别太过分,此事到此为止,准备用膳吧。”
说着,他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拿起了筷子。“我过分?“老夫人猛地站起身,“难道比你在书房里睡孙子的丫鬟还过分?“啪"的一声,老太爷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碗碟作响。“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如此不识抬举,那今日便好好掰扯清楚。”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老夫人,“染夏已经都跟我交代了。她当初为何会去纠缠知鹤,又是谁在背后威逼利诱。你这个老婆子才是祸根,唯恐天下不乱,三孙媳刚进门,你就迫不及待地耍手段,挑拨他们夫妻关系。若非知鹤心志坚定,三儿媳又是个明白人,只怕这对佳偶早被你拆散了。”他越说越气,指着老夫人的鼻子骂道:“就这样,你还不肯放过染夏,非要置她于死地。也是她命不该绝,与我有缘,阴差阳错,终究来到我身边伺候。你怪天怪地,其实最该怪你自己。若不是你心术不正,非要作践一个丫鬟,染夏好好在松涛院待着,怎么可能遇上我?”
最后,他竞重新端起一杯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讥讽笑容,对着脸色惨白的老夫人虚敬了一下:“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老妻如此知冷知热,都这把年纪了,还费尽心思往我屋子里送人。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罢,他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却带着十足的羞辱。老太爷这番话,如同当众扒皮,将老夫人对三房使的那些阴私手段,抖落得干干净净,把她最后一点脸面也踩进了泥里,还狠狠碾了几脚。严令衡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遮住上扬的唇角。啧啧,茶真好喝,戏真好看,染夏这步棋她也没白下。看,一切真相大白,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倒成了最清白无辜的苦主。老夫人被这一连串的揭露和反问砸得头晕目眩,尤其是最后那句“感谢”,更是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窝子。“鸿儒,你就这么干看着?老东西做出这等丑事,是要毁了你前程,毁了裴家百年清誉啊。”
她浑身发抖,最后一丝指望落在她身上,犹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尖声质问:"你就真想认一个伺候过你儿子的贱婢当小娘吗?这让满朝文武怎么看你,让天下人怎么笑话我们裴家?”可惜,裴相并未如她所愿。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淡漠,缓缓道:“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的母亲自然只有您一位,旁人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不过一个玩意儿,父亲既然喜欢,留在身边解闷也罢,碍不着您的眼。况且一”
他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等丑事,关起门来烂在后院里便是,传不出去的。”
“烂在后院里?"老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反驳,“你也帮着那贱婢,我不答应。你以为能瞒得住?丑事传千里。你信不信,明日天一亮,整个望京城都会知道,裴相的亲爹,睡了孙子的丫鬟。你这丞相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裴相闻言,竞是气极反笑,他深吸一口气,笑声里满是苍凉与讥讽:“好,好得很!为了一个丫鬟,父亲以死相逼,您又以裴家声誉为挟。真不愧是厂十年夫妻,连拿捏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他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老夫妻,语气变得尖锐而刻薄:“收用她的是父亲,惹出祸端的是您二老,烂摊子却要我来收拾,一个个都拿着裴家的门楣来要挟我,逼我低头。”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至于裴家的声誉,裴家早就没什么声誉可言了。大烨朝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笑话,就是咱们裴家这位'病弱无能'的三公子。望京最没种的男人,此刻不就坐在这饭桌上吗?再多一个为老不尊、跟废物孙子抢女人的老爷子,也不稀奇。”这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裴知鹤,满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裴知鹤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收紧,随即又松开。他眼帘低垂,一副逆来顺受、听之任之的模样。只能暗叹一声倒霉,无妄之灾最终竞落到了自己头上。一旁的严令菊却差点没绷住,她赶紧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将那股几乎要冲出口的笑声硬生生压了回去。裴相这地图炮开的,简直精准踩在了她的笑点上。
裴知鹤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桌下,他温热的手掌迅速覆上她的,看似安抚,实则带着警告意味,在她掌心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严令蒺吃痛,嘴角那抹快要藏不住的笑意瞬间僵住,化作一丝不满。她悄悄在桌下抬起脚,精准地踩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