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才铤而走险,还请郡王网开一面。”萧燃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沉淀,化作漆色的深潭。他深吸一口气,回马喝道:“都给本王听着!有本王一口饭吃,便绝不会让兰京百姓因饥馁而亡!所有人即刻散去,再有听信谣言、滋事作乱…马鞭破空,带着惊雷般的风响劈向道旁石兽。轰然巨响,碎石飞溅,少年武将凌寒的声音稳稳传来:“……杀无赦!”余音未散,众人已纷纷跪拜,仰视他的目光里有敬畏,更多的是托付生死的信任。
亲卫与巡吏终于赶到,闹事的饥民相继散去,留下满地狼藉。萧燃翻身下马,顺手拔-出钉入车轼的长枪,抬指挑开车帘道:“你没事吧?”
“没事。”
“我送你回府。”
“殿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我让人护送你回家。”
萧燃看着她捂住额角的手,喉结动了动,低声道:“等我处理完这边,就去看你。”
他将身手最好的武思回拨给了沈荔。
大概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位擅言谈、喜笑语的少年难得没有同商灵打闹,只缩着头专心致志驾车护送。
回到私宅,医师很快登门,替沈荔处理撞伤的额角,上药包扎。“万幸只是皮肉伤,静养几日便好。”
商灵送走医师,叽叽咕咕地回来,“若是撞坏了脑子,我非得杀上去同他们拼命!”
商风沏了热茶呈上,见到沈荔额上扎着刺目白绢布的病容,不免心疼道:“晕眩时最忌费神,女公子可要燃香静心,小憩片刻?”沈荔颔首道:“此事勿要告知兄长。”
“医师来过,哪能瞒得过家主呢?”
商灵嘟囔道,“他此刻必是知晓了。”
那待会必定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想想都觉耳朵疼,沈荔轻叹一声:“那在兄长杀来之前,让我一个人先静静,你们不必近身伺候。”
商灵与商风对视一眼,道了声"是”,便躬身退出了廊外。沈荔独自回到房中,刚关上门,便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她着实骇了一跳,腿一软跌坐在地,于是身量高大的少年便也随她一同跌坐,相拥着倒在沁凉干爽的藤编软席上。
“殿下?"沈荔轻轻唤了声。
“嗯。“萧燃低低回应。
“你如何进来的?”
沈荔迟疑地朝门缝外看了眼,若她没记错,方才正门并未有客造访。“翻墙。”
萧燃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鼻息沉沉喷洒在耳畔,“你家的仆从不许我登门。”
那还不是因为你上回不请自来,还当着兄长的面“偷”走了他的妹妹,让人不得不防?
太热了,沈荔被他锁得有些难受,不由挣了挣身子,委婉道:“我的衣裳,还有身下藤席皆是新换的,而你外出归来,尚未更衣洁身……萧燃非但不放手,反而将鼻尖埋入她清爽细腻的颈窝,大狗似的使劲蹭了蹭。
于是“好洁净"的沈荔便蹙起眉心,扭过头打了个颤儿。萧燃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放开她,抬指轻轻扳过她的脸颊道:“转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门缝中一线窄光洒入,落在沈荔的眸中,荡出浅金色的细碎涟漪。她额上扎着一条三指宽的素白绸布,隐隐可闻消肿药膏的苦香。这样纯粹的素色衬得她的脸颊越发莹白小巧,冰清玉洁中又多了几分弱不胜衣之态。像是怕自己粗手粗脚弄疼她似的,少年硬朗的指节只敢隔空描摹她额角的伤处,深邃浓颜蒙着一层郁色,很轻地问:“医师怎么说?会留下伤疤吗?早知我应该给你带瓶化瘀膏来……
沈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止住他的话语:“药膏我还有,不会留疤。这只是个意外。”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于是萧燃那双深暗的眸子便更幽深了些。他的手指往一侧移去,扣住沈荔的后颈,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搔刮着她的耳廓,而后缓缓垂下了眼睫。
他调整角度,将唇凑了上来。
“阿荔呢?尔等就这般将她一个人丢在房中?”廊下传来沈筠的声音,沈荔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萧燃。萧燃一时不察,高大沉重的身躯竞也被她推得朝后一仰,曲肘反撑在席上愕然看她一一
搞什么???
又不是偷-情!
然而少女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看了眼屏风,又扯了扯帷幔,似乎在翻找一处可以藏匿姘夫的所在。
寻觅无果,她只得以身躯挡住门扉,朝萧燃无声地摇首,示意他莫要出声。“阿荔。”
门扇上映出一条绮丽修长的身影,沈筠轻轻叩了叩房门,“你在么?阿兄看看你的伤口。”
“不必了,我已睡下。”
沈荔咽了咽嗓子,竭力自然地回答,“眼下我宽衣褪履,不便见人。”沈筠不放心地立于门外,迟疑道:“既如此,你好生歇息。想吃什么,我命膳夫为你做。”
身后的少年就在此刻缠了上来,粗粝的指节探入衣襟,犬齿轻轻啮咬在她的颈侧,刺得她浑身一颤。
“什么声音?"沈筠立即道。
“没、没什么。”
沈荔狠狠瞪了恶劣的少年一眼,按住他硬实的腕子,竭力平复语调道,“我不饿,阿兄随意安排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