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的尽头,一片不起眼的血迹断断续续绵延到远处的花园中。裴淮瑾心脏猛地一紧,眼尾泅红,攥了攥手心翻身上马直奔谢府而去。昨夜裴府别院之事今早已经在京城中传遍了,人们一大早看到裴淮瑾纵马疾驰在街道上,不禁都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位裴大人已经近十年不碰骑射,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今日怎的…裴淮瑾面无表情地在谢府门口下了马,管家一见他来,立刻一脸愁容地将人请了进去,指着一地狼藉解释道:
“昨夜老爷命人将三公子抓了回来,三公子此刻是将家里能砸的能砍的都糟践完了,您瞧…这刚布置好的礼堂也用不成了……”红色的灯笼、绸布,烂的烂扯的扯,红箱子里的不知是嫁妆还是彩礼散落了一地。
谢家老爷一见裴淮瑾,先是吃惊地往他身上狼狈的衣衫打量了一下,而后急忙迎过来难为道:
“贤侄啊,你再帮伯父劝劝文之吧,上次你劝了他他也听进去了,这今日婚礼当天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我简直……老脸都丢尽了啊!你劝劝他,让他今日把婚成了吧,啊!”
裴淮瑾颔首:
“伯父放心,此事交给我就行,敢问文之此刻在哪里?”谢老爷唉了声:
“在他那房间里,捆着呢,来人!带世子过去!”说完,对裴淮瑾做了一礼,语气诚恳:
“今日之事能不能成,全仰赖贤侄你了,一定要劝着让人安安分分成婚。”裴淮瑾道了声伯父放心,便跟着谢府下人去了谢长钰的房间。“让他们放人!放开我!不然我死给你们看!!”还未走进去,就听谢长钰的吆喝声从门里传出来。裴淮瑾脚步一顿,对那领路的下人道:
“劳烦将其余看守的人支远些,我与文之要谈谈心。”谢府下人都知道小裴大人光风霁月最是清正,况且还是受谢老爷所托,是以不加犹豫地应了下来,将看守之人尽数赶去了外院。裴淮瑾一进去,看都不看谢长钰一眼,径直去将他那架子上的剑取了下来,抽出剑刃直指谢长钰。
谢长钰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用干哑的嗓音发笑:“怎么,杀了我?杀吧,我就是死也不成婚…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嗖”一声,身上一松,等他睁眼再瞧的时候裴淮瑾已经将剑收了回去。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走。”
谢长钰愣住。
裴淮瑾喉结一滚,视线瞥向一旁,“我的事还没完,你走,去找沈知懿,务必……
他回头看向谢长钰,嗓音里带了哽咽的哑意:“务必将人全须全尾带回来。”
他一回头,谢长钰才瞧出他布满血丝的眼底,不禁愣了一下,而后突然了然般笑出了声:
“裴淮瑾,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