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东风
自从作品被章肃砸了，明翡整个人失了神地坐在牙机台前，什么都没做，只是直直盯着那四分五裂的翡翠,谁来安慰,谁来嘲讽，都一言不发。公司里没人会陪她度过整夜,施迎走在最后，熄下外面的灯前，最后去工作间瞧了她一眼，然而，还是不得不离开了。第二天是周五,同事来上班，发现她还是那个姿势，像一樽蒙尘的蜡像。施迎问她不用去上课吗，得到的也只有沉默。明翡人生中第一次旷课，发生在六月的第二日，是个周五。她没去上课，呆坐了整日,不进食，偶尔喝两口水。公司里的人来来去去，又是一天，周末，只剩下她一人。工作间里机器停转，不再出现嗡鸣，牙机上水管干涸，已有几日没出过水，附着着数不清划痕的工作台日夜映照着那张脸,纹丝不动。蒋序之出现时，是周日傍晚。
他早听施迎讲了，但没赶回来，看见明翡时，她像被人从身后狠狠打了一棍，腰曲下了，肩膀内扣塌落，颈往前伸着，正对那件翡翠。“明翡。”
蒋序之没生气，也没责怪，只是走到她身边，“你不会这么蠢的。”他这样说。
蒋序之的手轻轻搭到她背后，“我不相信你想通了，更不信你会自愿委身章肃。”
“如果我说………那道从来柔声细语的女音，揉入了难听的沙哑，“我就是想通了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见他。”
她用尽浑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我会帮你，你想怎么见他。”
蒋序之从来不信明翡会"想通”。
一个硬咬着牙半工半读了整整三年的女生，还剩下一年时间，之后不说大富大贵，没了学业和学费压力，只要在君珩转正，生活压力也会减少。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要为了钱，为了一个根本算不上决定她职业道路走向的比赛，主动委身于人？
哪怕海选真被章肃卡住了，以明翡的性子，宁愿不比，也不会这样做。所以……她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酒店，在会所，在……随便哪个地方，他平时任何一个会和女人一-”“明翡！"蒋序之打断她，“当时我那样逼你，是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骑虎难下，必须找个替罪羊，但现在，我绝对不会再这样置你于死地。”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
刚大一就来了，这些年有多努力，他看在眼里，天道能不能酬勤，他无法决定，可至少不能人为的，彻底毁了这样一个人。“你信我。”
明翡抬头，纸白的脸在灯光映照下已无一丝血色，唇瓣干裂苍白，说出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带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蒋序之，帮我安排，我要见他，最好当着很多人的面，要快，快一点……她没说话，因为虚弱而弯下了腰。
“好。“蒋序之搀扶住她，“吃点东西吧，施迎说你好几天没吃饭了。”“不用了。“她拨开他的手，“你走吧，我今天会回家的。”他信，当然信。
明翡不会这么蠢，都走到这步了，没达成目的之前，她不会熬坏自己身子。蒋序之走后，明翡看了眼手机。
这三天，钟聿行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微信上也有消息，但任何一句话，都不及他最后一句。
【翡翡，我不是说过，不管什么.人…）
【我都会选择你吗】
真的吗。
她好想问。
可现在还不是问的最好时机。
明翡趴在左手上，熬空了身体，胃部的疼痛终于让她有了几分人的知觉。而右手，死死抓住台子上裂掉的其中一块翡翠，用力到青筋凸起，恨意昭昭。
钟聿行接到明翡电话时，时间已经来到周一的傍晚。电话那头的女生轻声细语，他第一次听不出她的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喜怒难分。
明翡说：“我要去见章肃了。”
“不要做傻事。”
“什么算是傻事？"她问。
钟聿行看了眼对座了然微笑的女人，说：“你现在正在做的。”“钟聿行，算计你达成目的不算做傻事。"明翡的声音更轻了，似一阵风就能吹走，“是你教我的，利用你的面子，多从别人身上讨好处。”他竟然无言以对。
明翡说得没错，那是他教她的。
曾经他也想明翡对他有利可图，可她偏偏什么都不图。“再等几天，好不好？“钟聿行温声哄她。“再等几天，然后呢？”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想见到她。看她的眼睛，是还在狡黠地算计他，或者……空无一物。
他宁愿是前者。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是吗？你明明也在犹豫，可你在犹豫什么呢？是犹豫留下我还是章肃？或者干脆现在放弃我吧，钟聿行，我不足为重，对你来说。”
明翡说得那样理所应当。
不足为重，所以现在放弃她。
不知怎的，他无端听出了她的话中话。
他迟早也要放弃她的，那为什么不可以是现在？就该是现在。
就现在吧。
“四哥，这么多年你都没看中过哪个小姑娘，这一选，就选了根刺儿啊。”徐妙佟端起酒杯，优哉游哉地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