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淡定示意:“过来吃饭。”华程短促一笑,开朗几秒后,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教科书式转换,委屈从眼角眉梢溢出,要将整座房子淹没。
云锦将蒜香虾球端到桌上,刚要转身再叫他一次,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突然撞向后背。
她的身体晃了晃,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紧了。云锦低下头,能看到他手腕上被绳缚过的痕迹。
细细的一圈,与皮肤融为一体,是她缠绕太紧留下的后遗症。她伸手握住,挤压带来刺痛,刺痛抵达心脏,华程清浅地吸了口气,总算觉得活了过来。
华程抱得更紧一点,声音闷闷的:“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我去找蓝莉了,“云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误喝了黄酒,一直睡到早上七点。”
听到她的解释,华程松开手,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真的?"他问。
云锦嗯了一声。
华程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她太平静,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水,完美地伪装成镜子。
许久,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昨天中秋,她没回家啊。”“回了,所以才心情郁闷,找我喝酒。"云锦解释。蓝莉此人,前半生一路高歌猛进,现在突然躺平不怕开水烫,令家人很是不满,每逢团聚之日必对她口诛笔伐,从无例外。华程静静和她对视,暴雨转阴:“好吧。”云锦注意到他的黑眼圈,反问:“等着急了吧?”她回到2025时,第一时间看了这个时空的手机,果然看到了一堆未接来电。
凌晨四点时,还有胖哥的。
华程还在观测她的眉眼,语气八风不动:“你不接电话,我很担心。”“前面只顾着跟蓝莉聊天,后来睡得昏天暗地,才没有接你电话。“云锦说。华程抿了抿唇:“下次别这样,你知道的,我对你要求不高,回个'1'就够了,最起码让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云锦没有点头说好,只是说了一句尽量,毕竞她一去2013,在2025就等于失联,没办法保证可以随时回他消息。
保证不了的事,自然不能答应。
华程听出她的含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轻声问:“真喝黄酒了?”云锦踮起脚,对着他轻轻呵了口气:“你闻。”她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回来,一进门就开始热菜,直到现在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更别提洗漱了。
一夜过去,她嘴里的酒味应该不太好闻,华程却不嫌弃,还真的动了动鼻子仔细闻闻。
三十几岁的人了,偶尔还像个小狗一样。
知道不应该,但云锦眼底还是泛起笑意。
华程看到她的表情,板起脸:“你怎么能喝黄酒,头晕吗?”“不晕,“云锦先回答问题,后纠正,“是误喝。”如果知道里面有黄酒,她说什么都不会喝的。华程抿了抿唇,还想装严肃。
云锦却主动搂上他的腰,问:“是不是等了我一夜?”她不问还好,一问出来,华程就仿佛回到了黑暗粘稠的昨夜。但他只是笑笑,说:“没有,等到十点就睡着了。”云锦知道他在撒谎,但没有拆穿,牵着他便要坐下。华程知道她想做什么,立刻拉住她:“都是剩菜,我们出去吃。”“我刚才尝过了,没坏。”云锦说。
华程眉头轻蹙,似乎不太赞同,但云锦已经做了决定,他只能在餐桌前坐下。
见他听话,云锦便去楼上洗漱。
华程独自一人安静地坐了片刻,掏出手机随意翻看朋友圈,看到蓝莉半小时前发了一条:感谢云总昨晚的陪伴@云锦。文字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只酒杯。力证云锦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华程阴转多云,余光瞥见云锦下楼,便将手机放下了,远远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沉默。
云锦自认谎言拙劣,也没想能完美地骗过他,但纵然无法打消他全部疑心,她也不打算说出实话。
她太了解他,一旦知道腕表的秘密,就会猜到她来回穿梭的目的,因此生出无数不着调的忧虑。
比如会不会有辐射,会不会影响她的身体,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因果报应在她的身上。
想的越多,担心越多,等忧虑到达一定上限,肯定会打她腕表的主意,说不定哪天就趁她不备,自己戴上就去了2013,用尽手段去说服年轻时的自己不要受伤。
可偏偏,年轻时的他宁折不弯,也并非可以轻易说服的类型。两人遇上,说不定还要火星撞地球,主打一个都得死。所以只能瞒着。
但还好,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从他和胖哥口中拼凑出自己缺席的、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又亲自经历了他二十一岁之后的全部人生,清楚地知道他这辈子虽然吃了很多苦,却没有受过太多身体上的伤害。
除了二十岁那年。
那一年,他先是在酒吧乱斗中受伤,伤口还未好全,又被人灌酒戏弄、绑架跳江,后来又被追债的人找到,冲动之下拼死一搏,脑袋又一次遭受重创。太年轻也太贫穷,饭都要吃不上了,又怎么有条件好好养伤,以至于悄悄留下头痛的后遗症,但因为不严重就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31岁那年痛到晕厥,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才发现脑部那一大片阴影。就目前来说,前两次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