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泽偏头看她一眼,也不勉强。
“随便你。”
他走进主卧。
时念停留在原地,踌躇道:“那我先去给你弄吃的了?”
礼貌的反问句。
可林星泽却懒得再回应她,“啪——”的一声在她面前摔上门。
“……”
时念只当他默认,径直转去隔壁。
摸索着开了灯。
厨房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大体环绕一圈,利落把肩上书包卸下来,随手丢进了门边的椅子。
伸手,去拉冰箱门。
发现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只有一包挂面加两个鸡蛋。
时念面无表情地拿出来,看了看生产日期。
还好,没过期。
动作麻利,起锅烧水。
她随意抽了一把扔进去,一边煮着面,思绪却不自觉放空。
雾气升腾的一瞬间。
毫无征兆,她又回忆起方才的那场雨。
……
少年沉默站在对面。
眉眼间骄傲尽数塌陷。
细雨如绒毛,一点点浸透了她的视线。
她甚至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也可能。
他本来就没有表情。
她不记得自己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知道。
他大概是拿她没了办法。
出于自负地,轻声叫住了她。
漫天的雨幕盛大。
像个从天而降的保护罩。
将他们与周遭的一切喧嚷隔绝。
良久。
应该是过了很久。
雨珠七零八落。
她听见,他破碎又清冷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过来,混杂了雨水冲刷过后的凉,几乎要浸进她的心底:“时念。”
“跟我打个赌吧,好不好?”
“……”
四目相对。
时念不明白他的意图,也由衷觉得,他所提的要求荒唐又胡闹。
短暂沉吟不过两秒,她便张口,想拒绝。
可话到嘴边。
她恍惚瞧见他眼尾坠落的一滴晶莹。
或许。
只是雨滴。
时念稳住心神重新启唇。却不知怎么,出口一瞬间,意思就蓦然转弯。
终究。
她还是没忍住地接了话。
“赌什么?”她问。
“赌你会爱上我。”林星泽抬眼,锐利目光穿透层层迷雾,紧紧地盯向她。
“义无反顾。”
“……”
时念心跳猛地停滞一霎。
“三个月之内。”
半分钟后,他淡定补充期限。
一如往日风流模样。
仿若先前全是她孤芳自赏似的错觉。
时念回过神,强装镇定地点点头。
“赌注呢?”
“你订。”他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如果我赢了……”时念低喃着垂睫,捏了捏拳,指甲嵌进掌心几秒,又松开。
再抬眼。
她坚定迎上他漆黑无底的眸,缓声。
“林星泽,如果我赢了,你就得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
大抵是今晚的风太凉。
压下去的恶念又起波澜。
毒蛇盘旋,蠢蠢欲动。
她轻描淡写,给他的赌约加了砝码。
——“任何。”
闻言,林星泽只是笑了笑。
“可以。”他说。
“但如果……”
“没有如果。”
她没让他说那个如果:“林星泽,你该明白的,这场游戏,你必败无疑。”
林星泽漫不经心撩起眼:“哦?”
“因为你永远没有办法衡量自己在别人心底地位的深浅,爱可以伪装,不爱也是。”
“所以,不管客观层面,是或者不是。”
她最后一次提醒他:“只要主观我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你就会是输家。”
“往往感情易玩。”
“可人心,却难控。”
“即便这样——”
“你,也确定要赌吗?”
“林星泽。”
她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似有若无的腔调,裹挟一股浓浓的哀愁,飘进这瑟瑟寒风里。听着,像在惋惜。
她貌似很遗憾。
遗憾什么呢。
为他的作茧自缚么。
林星泽不太确定。
恰如她所说。
他认识很多人,交过许多朋友。
虽说平常开玩笑,大家都愿意给面,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哥”。
然而私下,林星泽却也的的确确经历过不少次有人连名带姓喊他全名的时刻。
但从来没有一次能像她这样。
喊得如此认真且珍重。
以至于,内心深处某个角落。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了命地萌芽破土。
这感觉奇怪,仿佛有微弱电流在顺着脊椎攀沿,泛起细细密密的痒。
令他不禁晃了神。
“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