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或者她娘,就是陈妈妈做都比这好吃多了!吃得卢闰闰火气都快上来了。
她只夹了那么一块山煮羊,勉强塞着喉咙咽下后,就不肯再吃。卢闰闰又去舀了一碗水饭,百无聊赖地吃起来。水饭是上至皇室贵胄,下至平民百姓都爱的美味。是士大夫们宴席后必备的解腻点心,也是市井里热卖的美食,尤其是夏日,便是贩夫走卒也爱来上一碗它类似粥,但经过发酵,味道酸甜,而且一般在冰水中过了下凉,喝起来酸酸甜甜又冰冰凉凉,还有粒粒分明的米粒顺着汤水进入嘴里,发酵过后的米口感要比寻常的粥好许多。<1
讲冰凉的水饭一勺又一勺地舀进嘴里,这对味蕾是种莫大的慰藉。1幸而水饭没出差错,否则今日这席吃得真就不大有意思了。而且不说味道,这席面的食材也是平平。荤腥太少了,旁的不说,鸡签鸭签竞然一个都没有。不是假煎肉,就是山家三脆,若是把假煎肉或者主食挑一个换成鱼倒是不错。
好在有一道山煮羊,这宴席才算勉强,不至于太丢份。毕竟谭家并不是真正拮据,家里的两个儿子,一个在边关做官,一个在汴京做胥吏,说出去也是有脸面的人家。虽有两道是猪肉,但也成,比用牛口口面,比较起来,猪肉还是比牛肉贵不少的。<1很快宴席就吃得差不多了。
桌椅碗筷都被撤下,众人乌泱泱地站在院子的两边,留出中间的地儿。很快,这场宴席最要紧的人,谭闻相便被谭二舅母牵着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穿了身崭新的绸衣,小儿的衣裳制式和成人相差无几,只是大小不同,并且没有繁琐的等级区别,不需要有颜色或形制上的避讳,忽而民间小儿着衣色彩多明亮艳丽。<1
像他今儿穿的就是身红底黄细纹的长袖对襟短裆子,内里是一件背搭,要比短精子长一些,露出衣摆,而再里面是件红肚兜,下着小裤。他还是梳着像菠萝一样一绺一绺的发式,这种发式叫满头吉,每一个小揪都用红色发带绑得紧紧的。
之前见他还没觉得,如今穿戴齐整了,又是最衬人气质的红衫及青灰色下裤,看着就眉目清秀,眼眸明亮,再想想他之前顽劣,何尝不是种敏捷机灵?都说三岁看老,他已经六岁了,将来是什么性子这时也差不多有了定论。必定是个外向不懦弱的。
看着他一个个上前喊人,收了礼,口齿清亮地道谢的样子,卢闰闰忍不住想,二舅父二舅母这回找过继的孩子,虽是费尽心力,也真真是值当。说不定将来真能读书呢?
但这些也不必卢闰闰操心,他既然是男儿,又是二舅父二舅母的独子,将来最不济也能接手邸吏的差事,过得可比许多人都顺遂了。谭闻相一个个叫过去,很快就到了卢闰闰跟前。卢闰闰这回没有像之前一样促狭地捉弄他,她的笑容平和温蔼,真正的散发善意。
“闻相见过表姊,问表姊安好。”
“嗯,安好。”
接着,卢闰闰一抬手,唤儿就抱了个粗布包的圆东西上来。这是卢闰闰准备的见面礼,她问过她娘,作为平辈,她虽比相哥儿年长,但见面礼送与不送都无甚关系,也没什么讲究。于是,她经过一番思考,选择了……
扑满。
古代版的存钱罐。
和现代的相差无几,都是上头有一条刚好能放铜钱的狭口。但也不大相同。
扑满底下没有开口,且罐身上有大大小小好几个洞,最大的洞也比铜钱小。如此一来,钱掉不出去,人却可以通过不规则排列的小洞来看出铜钱存到扎满哪里了,是不是快要存满了。
卢闰闰挑的是一个青灰色泥陶扑满,看着色泽很顺眼。她把扑满递给谭闻相,谭闻相接过以后,尚有些稚嫩的声音响亮道:“多谢姊姊。”
卢闰闰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谭闻相头上一大把的小揪揪。谭闻相有点想偷偷瞪她,可是想到自己挑衅她就没胜过,于是偃旗息鼓,只好自己偷着瘪嘴,然后喊下一个人。
大
等到事情全部结束,日头已经西移,是午后了。但依旧晒人得很。
宾客都散得差不多,刚刚还喧闹挤满人的小院,如今显得有点空荡荡的狼藉。
耳边忽然清净,反而不适应。
这里是谭家,谭贤娘的家,毫无意外,谭家外婆和谭贤娘推操了起来,一个什么都想拿给她,另一个觉得不必。至于卢闰闰,她只需要站在一边充当木头桩子,等着这场推操有了赢家即可。
卢闰闰习以为常地等待着,闭口不出声,也不下场。哪知道这回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闰姐儿,这竹笋你带点回去吧?"说话的是谭家外婆,她目含希冀,委婉试探。
而一旁的谭二舅母就直接许多,她大大咧咧道:“啊呀,这是卢举送的,你们往后都是一家人,可不用分那么清楚,拿些又怎么了,莫要推来让去的。”谭二舅母泼辣,也更会来事,一张嘴说话顾忌少。她直白道:“闰姐儿啊,你方才瞧见人没有?他和你娘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壁人?说起来也真有缘分呢,他也姓卢,只听名儿就像你爹。"<1人当然是瞧见了。
方才认亲的时候,那么多人,卢举也在其中,往来的都是亲戚,许多人瞧着眼熟,卢举却是完全的生面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