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观测
虞国。
太极殿外,天色方才擦黑,殿内便有宫人垂首,趋步上前,以铜朱雀灯依次点亮宫室。
灯火次第而起,殿宇深阔,照得廊柱间影影幢幢,飘摇不定,唯有御前数步之地明如白昼。
书案后,年轻皇帝搁下朱笔,抬眼时眉间满是倦怠,未回首,只微微一抬手,便止住了身后欲上前劝谏的内侍。
“传绣衣使者玉长卿。”
内侍低头应唯,倒退三步方转身。口谕经谒者执牌疾传,三重宫门核验,黄门令递手令至兰台,终由绣衣直指属官亲赴官署宣召。不多时,乌皮靴的声响由远及近,那位令公卿侧目的绣衣使者玉长卿步入殿内,玄色官服在铜朱雀灯的烛火下泛出幽暗光泽。解剑于殿前侍郎,玉长卿至御案十步处整衣下拜,额际触地有声:“臣长卿,奉诏谒见。”
空旷的殿宇内,年轻皇帝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只垂目注视,眉目间慈悲恍若菩萨。
可任谁都知晓,这位年轻皇帝的心狠手辣程度,实在是虞国开国以来的头一份!
所以,跪伏在地时,玉长卿的姿仪不敢有半分怠慢。“玉卿。”
不知过了多久,在玉长卿冷汗几乎要浸透后背时,皇帝开口了。“朕观卿近日,倒是繁忙得很,连朕前番嘱咐之事,竞也′贵人多忘'一一莫非卿之辛劳,犹甚于朕躬?”
阶下伏跪的玉长卿深深叩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颤意:“臣万死。并非臣懈怠,实是此事……如雾里观花,臣不敢以虚妄之言污圣听。”皇帝轻笑,垂眼拨弄腕间玉镯:“说。”
“陛下命臣查访的云中君一一"玉长卿从袖中抽出一卷素帛,高举过额,“臣动用了所有暗卫,查得民间曾有十二人以此为名,书写戏本,传播轶事……但无一人写过或听过《心火》其书。”
内侍接过素帛呈上,皇帝展开一看,眉峰渐蹙:“只有这些?”“正是。”
皇帝蓦地挥袖,案上茶盏跌落,碎瓷溅到玉长卿手边,声如寒冰:“你好大的胆子!朕交办之事,也敢如此敷衍?!”殿中烛火齐齐一暗,殿内宫人纷纷垂首,噤若寒蝉。玉长卿却在满殿死寂中突然仰面,大胆膝行两步向前,俊秀的眉目间是近乎哀切的凄婉:
“陛下,臣待陛下之心,皎如中天明月,可鉴天地。世人或许会敷衍陛下,独长卿万万不能!臣恨不得将这颗心剖出来,捧到御前……陛下这般狠心责备,真真比刀剑更厉,实是痛煞长卿了!”皇帝冷冷看他,斥道:“巧言令色!”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却也和缓两分:“玉长卿,朕问你,为何你呈上的此卷,只有我虞国和那狼子野心的齐国,而独没有周国?你可还记得朕当初是如何吩咐你的?!”
玉长卿闻声一怔,悄然抬眼窥探帝颜,欲言又止。皇帝不耐将朱笔掷出,正中玉长卿眉心:“看什么?直说就是!”墨痕斜过眉间,玉长卿波光潋滟的眼睛骤然一颤,衬得他那张俊俏秀丽的脸似是有些可笑。
可宫内却无一人敢笑他一-能三言两语就安抚下他们这位暴怒的帝王,这位绣衣使者的能耐可大着呢!
默然片刻,玉长卿终于低声开口:“回禀陛下,臣之所以没有调查周国……实因……”
话音轻顿,似惶恐又似惊惧。
“因臣…从未听过世间有'周国'之名。”这一瞬,御座之上,帝王骤然色变。
“就是这里了?”
柳轻絮催动困龙衣,化作魔形,烧着自己的健康度,一路急飞,横跨中原。不过短短两天,她便飞过原本需要一个多月的路程,终于落在虞国与周国交界的山丘上。
为了赶这段路,柳轻絮就连自己的狼小弟一-别称“储备粮”一一都狠狠心杀了,狼肉烤熟了揣身上,权作自己的湿粮。可事实上,这“湿粮"没啃两口就被扔了。没别的理由,就是纯粹的难吃。
真的难吃,非同一般的难吃,也不知道现代那些吹嘘野味好吃的人到底怀着什么叵测居心。
更恼人的是,这狼肉每吃一口都会给柳轻絮增加一点浊气度,让她离污染更近一步,气得柳轻絮当场化作魔形,一拳把这一堆“湿粮”烧成灰灰。…扯远了。
言归正传。
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飞行后,柳轻絮终于成功在虞国岭上关外的山丘处降落。
她按照系统的提示,向周国的方向极目远眺,却只看见一片浓雾弥漫。柳轻絮皱眉:“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周国的建国之地,本是当年的反王在灰溜溜滚出中原后,又一脚踹走匈奴王庭,从匈奴手里抢来的。
所以,按理来说,当柳轻絮向周国的方向眺望时,她理应瞧见辽阔无际的草原,而非这深深重重的迷雾。
一一的确不太正常。
但也没有不正常到系统这样如临大敌的程度。“雾气而已,爱散不散。“柳轻絮的声音十分冷淡,“哪怕一直不散也没什么,大不了周国举国北迁。毕竟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系统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系统长吁短叹道:【如果只是普通雾气,事态当然达不到严重程度……可是,亲爱的写手,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