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虽被劈碎,但茶水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向前泼洒!黄褐色的液体如同一张愤怒的网,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高衙内的头脸上!“啊——!”一声堪比杀猪的惨嚎瞬间响起。茶水虽不烫,却把胆小的高衙内吓得原地乱跳,鬼哭狼嚎。他下意识地用袖子乱抹脸,此时他的脸上落着几大片茶叶碎渣,脸上茶水簌簌流淌。那份精心打扮的贵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彻底的狼狈和滑稽。他抹了两把,跳着脚破口大骂:“反了!反了!一群下贱胚子!泥腿子!敢用脏水泼你老子!啊!痛煞我也,哪个狗入地干的?本衙内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西门庆在茶社二楼临窗的位置,冷眼目睹着高衙内的惨状和失态。他那双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随即故意提高声调,用一种混杂着浓浓嘲笑和疑惑的腔调大声问道:“哎呀呀!这位仁兄口口声声自称‘衙内’,好大的威风啊!不知是哪座庙里的高香供奉出来的衙内啊?令尊高姓大名?说出来让我等山野小民也开开眼,长长见识?”他明知故问,字字句句都带着戏谑的钩子,专等着高衙内这条蠢鱼上钩。高衙内正被烫得怒火攻心,脑子也烧得不大灵光。听见西门庆的讥问,又被周遭无数道目光聚焦着,他那颗被虚荣和愤怒充斥的猪脑子非但没有起疑,反而瞬间被点爆了!他一直以来横行霸道的最大依仗是什么?不就是他爹的名头吗?他骨子里那股“拼爹”的优越感和狂傲立刻彻底爆发出来,仿佛只要报出爹爹名号,就能立即将眼前这些蝼蚁碾得粉碎!“说出来吓破你等的狗胆!”高衙内将下巴朝天上猛力一扬,高叫道:“家父——殿帅府高太尉是也——!”这句话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封咒语,瞬间席卷了整个刑场!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叫骂声、讥笑声、哭喊声……顷刻间戛然而止!整个断头台、麦场、茶社,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高衙内那狂傲的尾音在空中嗡嗡回响。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高衙内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上。针落可闻!高俅!殿帅府高太尉!这个名字在北宋末年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阿谀谄媚的极致,代表着以蹴鞠登临权力顶峰的荒诞,代表着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污浊势力!那是士林清流的眼中钉,是正直官员心头的刺,更是升斗小民口耳相传的恶棍代名词!在场所有读书人,哪个不清楚高俅那点“光辉”发迹史?此刻听到那恶名昭彰的“球相公”的不肖子竟然在此公开叫嚣、仗势欺人。这份鄙视,瞬间转化成了更具爆发力的、**裸的轻蔑和愤慨!高衙内见全场瞬间安静,鸦雀无声,他那颗愚钝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了。果然!爹爹的名头永远这么好使!他那肿胖的脸上重新浮起那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又挺了挺胸脯,准备欣赏眼前这群“土鳖”被吓破胆的模样。他习惯性地以为,“高太尉”三个字一出,天下莫敢不从!可惜,这次他真的想错了!这里是东平府,不是他高衙内可以肆意横行的汴京皇城根儿!这里的读书人骨子里有股未被彻底官场规则磨平的棱角和血性!就在高衙内刚要继续抖威风时,茶社二楼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球二代’——好大的‘威’风!真是亮瞎了在下的眼!佩服,佩服至极!”这句话像一颗火星掉进了火药桶!“噗——!”“哈哈哈!‘球二代’?”“妙语!妙语啊!”“‘球二代’果然风采照人!哈哈……”茶社二楼瞬间陷入一片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哄堂大爆发般的笑声浪潮!“球二代”这个精妙绝伦、前所未有的嘲讽称号,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每个人的耳朵,引发了剧烈的共鸣!平日里只会在背后议论高俅“起于蹴鞠”的士子们,何曾听过如此形象、如此辛辣、如此一针见血的当面嘲讽?有的人笑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直不起腰;有人拍着同伴的背,笑得眼泪鼻涕齐流;有人趴在窗沿,笑得捶胸顿足;连那些一向稳重的老秀才,也笑得直捋胡子叫好。整个清风楼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笑声震得门窗都在颤抖!这笑声更是瞬间点燃了刑场周围压抑已久的围观人群!“‘球二代’?……哈哈哈!”“对!对!太尉大人可不就是蹴鞠踢出来的么!他儿子自然是‘球二代’!”“贴切!再贴切不过!”百姓们才不管那么多忌讳,只觉得这三个字形容得太对了!太畅快了!轰然的笑声如同滚雷般在整个刑场上空回荡,比茶社里更加响亮、更加解气!所有人看向高衙内的目光,充满了**裸的嘲弄和看小丑表演般的快意。他的骄横,在这一刻,被“球二代”三个字彻底打成了笑柄和荒诞!高衙内脸上的笑容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