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训完话,敲打完院里的下人们,便撩开帘子进了屋。
刚好与掀帘子出来的夏荷撞上,春华眉头紧锁,看夏荷脸色煞白,来不及骂她冒失,急忙小声问道:“可是县主,有什么不好?”
见夏荷还愣愣的,春华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我去找老夫人,这么久不来人问一声便罢了,至少得求得令牌去太医院,县主她这样——”
“县主她醒过来了!”夏荷赶紧抓住春华的袖子,又低头凑到春华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县主把永定河的水鬼带回来了!”
“请太医院没用,得去找道士回来驱鬼!”
春华:“………”
春华看了看左右,挥手示意旁边的小丫鬟离开,才小声斥责道:“你疯了,这种话也能说?你也不怕——”
“我怕是怕,但那鬼不可怕,是只主动轻生的鬼呢!”见春华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深怕她不信,夏荷又补充道:“她一醒来,就直嚷嚷,说什么怎么还没死的话,渗人是渗人了点,但我瞧倒没什么恶意。”
春华不禁抖了下身子,拍了拍心口:“你莫要胡说,兴许县主这次是吓到了。”
“真的不是,春华姐姐!我没有骗你!”夏荷坚持道。
院墙外适时传来一道猫啼,犹如婴儿啼哭,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道猫啼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消了声儿,黑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夏荷跟春华各自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冥顽不灵!你如何证明,证明,”春华语气艰涩,用力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证明她不是县主?我看你是累糊涂了,回去歇息会儿就好了。”
夏荷年纪虽小,但性子却是稳重的。
春华相信夏荷在这个时候不会开玩笑。
“鬼魂之事都是无稽之谈!”春华最后断定。
夏荷急了,语调急促,慌忙反驳道:
“她要是小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赏赐我一巴掌,或者一顿板子了。”
说来可笑,这府里亲情冷漠,唯一与县主关系亲密的侯爷又远在边关,也不知县主如何形成了现在的性子,明明小时候也是会抱着她软软撒娇的人啊,想到这里,春华碰了碰脸上厚厚的脂粉,刺痛感让她一瞬间清醒。
摸了摸夏荷鬓边翘起的碎碎绒毛,安抚道:“别怕,夏荷,你先守在这里,别让人进来,我进去看看再说。”
赵知静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望着床幔上垂落的流苏,只感觉浑身都痛。
一边以强烈的意志力忍着痛,一边心里恨得要死。
那个死肥婆!臭狗屎!我怎么没扇她几巴掌!!!
哎呀,好气,只怪她小小打工人,资本主义雄厚的肥膘干扰了她报仇的途径。
哎,
死肥婆一记泰山压顶,直接给她干古代来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踏马怎么还没死?”
“贼老天!干她祖宗娘!我不想活!我不想活!”
“你听见了没有?上帝?耶稣?菩萨?如来?玉皇大帝?谁特么管这方的?”
“快!杀了我!人道主义毁灭!求求了我真的不想活,我想长眠啊,让我长眠吧——”
春华:“……”
夏荷说得没错,这只鬼她居然不想活。
这具身体,可是镇北侯唯一的亲闺女,贵为县主之尊,她居然瞧不上?
这次进来的姑娘年纪比刚才那个大,脸色虽然白了点,但手不抖,腰不弯,腿不颤,还有闲心擦桌子,动作姿势说不出的韵味,赵知静歪着头,像看电影似的,被对方一板一眼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春华:“……”
春华死死咬着唇,疼痛让她没有叫出声来。
昏暗的灯光下,这只女鬼歪着头,惨白着脸,斜着眼白瞅着她。
“县,县主,您饿了么?可要先用膳?”春华僵硬地转过头。
房间里落针可闻。
蜡烛的烛油盈满了灯台,光线一下子弱了下去。
阴森的光影里,对方眼眶里强忍的泪珠一下子滚落下来。
“吃吧。”半晌,床上的人传来一道叹息。
“是,县主。”春华松了口气,将烛台上的灯油拨了拨,屋子里的光线又一下子明亮起来,她缓步走到门口,叫外面的人把晚膳端过来。
在等饭的间隙,春华将屋子里能点的蜡烛都给点上了。
幸好镇北侯府有钱,哪怕是蜡烛也是用了上好的材料,闻起来味道没有她们屋子里那种呛鼻的感觉。
稍稍侧过身,小心地瞥过去。
嗯,这只鬼好像也不吃蜡烛,没有露出特别享受的感觉。
那需要给她烧点黄纸么?
先不说府里规矩,就是这只鬼的名讳她也不知道,要是烧错了,引来其他野鬼怎么办呢?春华苦苦思索。
“小姐,请用膳。”春华小心地将银箸递给主子。
赵知静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心情复杂。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洞里钻的,堪称一网打尽,她觉得她就是死了,别人给她烧过来的菜都不一定有这个丰富,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