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惊雷”的锐利,和李贺“石破天惊逗秋雨”的震撼,其实是一个路子——都是在黑暗里喊出心里的光。
更有意思的是老人家,他不仅圈点过八十多首李贺的诗,还在自己的作品里化用。“雄鸡一唱天下白”本是李贺的愁绪,到了他笔下,变成了“一唱雄鸡天下白”的豪迈,把个人的绝望,改成了时代的希望。有人问他为什么喜欢李贺,他说“诗里有股子狠劲,不服输。”
其实李贺的诗能传千年,根本不是因为“鬼气”,是因为他写透了“人味”。他写的“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是所有人面对时光的焦虑;他写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是所有怀才不遇者的呐喊;他写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是所有人对世事的感慨。不管过多少年,还有人觉得委屈、不甘、焦虑,就会读懂李贺——读懂那个骑驴觅句的少年,是怎样用生命,在唐诗的天空里炸出一道永恒的光。
如今再读《昌谷集》,那些“牛鬼蛇神”的字句里,藏着的还是那个昌谷少年的影子穿着补丁衫,却揣着“宗孙”的骄傲;咳着血,却握着写诗的笔;活在人间的苦里,却把梦做到了天上。他没成为屈原那样的贤臣,也没成为韩愈那样的领袖,他用二十七载的生命,完成了一场诗学革命——证明了哪怕活得像颗流星,也能在历史的夜空里,留下永不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