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瑶的亲爹,是城里私塾的大先生沈正则,教了二十年的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县里的主簿有些交情。
而那位主簿,恰好跟临山村的村长王全,是拐了十八道弯的远房亲戚。
几天后。
村长王全,领着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丁,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姜南曦家门口。
“开门!开门!”
王富带着他那几个兄弟,第一时间就堵在了姜南曦家院门前,跟村长的人对峙起来。
“村长,你这是干啥?带这么多人来,想拆房子啊?”王富虽然说的吊儿郎当,但那眼神却很不好看。
王全板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义正辞严地说道:“王富,这没你的事,你让开!”
“村里出了伤风败俗,有辱村誉的大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不管!”
他这话声音极大,很快就引来了大批看热闹的村民。
姜南曦打开院门,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村长,不知你说的大事,是什么事?”
王全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算计,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
“姜南曦!有人检举,你带回村的那个男人,并非你的夫婿,而是你的奸夫!”
“你们二人未有婚媒,却同居一室,败坏我临山村的风气。”
“按照我临山村的规矩,此等不知廉耻之人,当浸猪笼沉塘,以儆效尤!”
“沉塘!”
“沉塘!”
人群里,几个明显是安排好的人,开始高声起哄。
“当然,”王全话锋一转,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只要那个男人,能拿出他的路引和你们的婚书,证明自己的身份清白,我们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若是拿不出来……”
他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那为了我临山村的百年清誉,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看在你爹的份上,我这个做村长的,只能将你们一家三口赶出村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刁难!
姜南曦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据理力争。
赵亦行却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他依旧是一副病弱模样,对着王全等人,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各位乡亲父老,此事实乃误会。”
他的声音清朗温润,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只是路引与婚书乃重要之物,并未随身携带,而是寄存在了州府的朋友家中。”
“可否宽限几日,容在下取回,以证清白?”
王全和几个族老对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拖延时间?
正合我意!
这几天,正好可以再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好!”王全一口答应,“看在姜老汉的份上,就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若是见不到东西,你们就自己收拾包袱滚蛋!”
说罢,他带着人洋洋得意地走了。
姜南曦看着他们的背影,忧心忡忡。
“这可怎么办?我们去哪里弄路引和婚书?”
赵亦行却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怕,山人自有妙计。”
他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光。
当天夜里。
两道黑影分别潜入了村长王全和村里一个族老的家中。
第二天一早。
村长王全睡眼惺忪地打开自家的米缸,准备舀米做饭。
手一伸进去,却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本小册子。
翻开第一页,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这些年,他以修路、修祠堂等各种名义,贪墨了村里多少公账。
每一笔,时间、数目,都记得明明白白。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王村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县衙的板子,可不好挨。”
王全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冷汗如雨下。
与此同时。
村里最有威望的张族老,也在自家的茅房里,发现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县里赌坊的欠条,上面赫然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宝贝儿子的画押。
——足足三百两!
纸包里还有一封信。
“张族老,令公子好赌成性,前日在县里与人争执,失手将人打成重伤,此事,县令大人还不知晓吧?”
“是想让他去坐牢,还是想让他被人砍断手脚抵债,您老,自己选。”
张族老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第三天。
王全和张族老,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大早就“拜访”了姜南曦家。
态度与前日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咳咳,南曦丫头啊,”王全搓着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前天的事,是个误会,都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