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酒馆的挂钟敲过九点,暖黄的灯光里,啤酒瓶已经在桌角堆了半摞。江淮书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仰头又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冲散胸口那股闷意——从看到初南和林墨在茶馆相谈甚欢,到微信里吵得两败俱伤,再到谷修齐说“初南还记得兔子糖画”时燃起的微光,最后又被“她都去相亲了”的念头浇灭,翻来覆去的纠结像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别光喝啊!”卫明哲抢下他手里的酒杯,“你这喝法是想把自己灌醉?不就是初南去相个亲吗?说不定人家就是应付家里,没真动心呢!”?
江淮书垂着眼,指尖在空酒杯沿上摩挲,声音带着点沙哑:“她要是没动心,会跟林墨聊那么久?会收他的书?”他想起初南接过《山茶文具店》时眼里的笑意,那是这段时间里,她很少对自己展露的轻松模样,心里的酸意更甚。?
谷修齐递过一杯温水:“先喝点水缓一缓,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初南的心思,你得自己去问,光在这猜没用。”?
“问?”江淮书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瓶又要倒酒,“上次微信问她,结果吵成那样。她现在说不定觉得我多管闲事,觉得我自以为是……”话没说完,酒已经满溢出来,洒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卫明哲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急得慌。他跟江淮书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为谁这么纠结过——以前在国外做项目,再难的事他都能冷静应对,现在碰到初南的事,倒像个没辙的毛头小子。?
“行,你不问,我帮你问!”卫明哲突然伸手去抢江淮书的手机,“我给初南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省得你在这钻牛角尖!”?
江淮书下意识地想拦,可酒精已经开始上头,手慢了半拍,手机被卫明哲抢了过去。“你别瞎闹!”他想站起身,却晃了晃,又跌回椅子上。?
谷修齐想劝,却被卫明哲递了个眼神——他知道卫明哲是想帮江淮书打破僵局,便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准备随时圆场。?
卫明哲熟门熟路地找到初南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开了免提。电话响了三声,那边传来初南带着点惊讶的声音:“江总?有什么事吗?”?
“哎,初南是吧?我是卫明哲,江淮书的朋友!”卫明哲赶紧开口,“那个啥,江淮书在老杨酒馆喝酒,喝多了,念叨着你呢,你方便过来接他一下不?他这状态,自己回不去家。”?
电话那头的初南愣了一下,手里刚叠好的衣服差点掉在地上。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九点半了,惠村的夜晚很安静,老杨酒馆离她家不算远,可……她去接江淮书,合适吗??
“他……喝了很多吗?”初南的声音带着点犹豫,“有没有其他人在?”?
“就我跟谷修齐,我俩等下要回市区,没法送他。”卫明哲故意说得可怜,“他醉得都快认不出人了,嘴里还一直说‘初南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跟她吵架’,你要是不来,他说不定得在酒馆待一晚上。”?
初南咬了咬唇,心里的纠结又冒了出来。她想起昨晚微信里的争吵,想起段惜雪在总部会议上的刁难,可一想到江淮书醉醺醺没人管的样子,又狠不下心。“好,我现在过去,你们别让他再喝了。”?
“哎好嘞!我们等你!”卫明哲挂了电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搞定!等初南来了,你们好好聊聊,把误会说开!”?
江淮书趴在桌上,脸颊泛红,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听到“初南”两个字,嘴里喃喃着:“别让她来……我没醉……”?
谷修齐无奈地摇了摇头,给江淮书倒了杯温水:“先喝口水,等初南来了,跟她好好说。”?
就在这时,酒馆门被推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段惜雪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包,看到角落里的江淮书,眼睛一下子亮了:“淮书!你怎么在这喝这么多酒?”?
卫明哲和谷修齐都愣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段惜雪会来。?
段惜雪快步走到桌旁,看到江淮书泛红的脸颊和桌上的空酒瓶,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怎么喝这么多?”她说着,伸手想去扶江淮书。?
“你怎么来了?”谷修齐拦住她,语气带着点警惕,“我们已经叫人来接他了。”?
段惜雪眼神闪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我刚才给淮书打电话,没人接,就问了公司同事,知道他可能来这边喝酒,就过来看看。既然你们叫了人,那我等那个人来了再走,免得淮书没人照顾。”?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没停,顺势坐在江淮书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姿态亲昵得像是情侣。卫明哲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却又没理由赶她走——毕竟她也是江淮书的同事。?
江淮书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段惜雪,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我要等初南……”?
段惜雪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初南可能有事来不了,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你看你都醉了,待在这多不舒服。”?
“不行……我要等初南……”江淮书摇了摇头,又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