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畴柔和的声音,手掌的温度,让江茉不再颤抖,手指轻按在暗绿的绸缎上,感受着他眼眸的温度。
乔云的心从嗓子眼回到了肚子里,看着梅花树下的一对璧人,生出了美好的憧憬。
“卫雅兰。”陈应畴喊她。
一个月了,这个名字还是会让江茉紧张,她像是突然从美梦中惊醒,刹那间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谁。
是梅花太美还是风太温柔,竟让她忘了身份,她一个替身,怎么敢大胆到,去碰触昱王的眼睛!
江茉连忙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陈应畴的笑僵在脸上,再缓缓褪去。他半晌不动,眉头紧蹙,像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今日,我给你执掌王府中馈之权。”
若说之前昱王认了她这个王妃,认下的只是虚名,今日则是从心里接纳了她,给了她实权,从今往后,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昱王妃了。
江茉受宠若惊,本能的想和这个王府的一切保持距离,她的手抬着,却迟迟不肯去接。
“怎么?不想接?”感受不得到玉佩被拿走,陈应畴的脸色变得阴沉。
乔云十分纳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王妃还在犹豫什么。
“王妃是太过欢喜了吧,王妃,快接啊。”
江茉只觉得无形的压力落在肩头,这偌大的昱王府,事务琐粹繁杂,她只把这里当作临时的住所,不想浪费精力去打理。
“王爷。”江茉跪了下来。
陈应畴感受到江茉的动作,有些慌了,立刻蹲下身,伸手去扶她,“卫雅兰,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自幼不喜供膳、供祭等事宜,更不擅账目,也曾被母亲逼着学过几次,什么都没学会。我知道自己生性懒惰,坐享其成,是个只懂享受不懂付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好吃懒做的草包,王爷让妾身执掌中馈,妾身只会瞎折腾,让昱王府六畜不安,鸡犬不宁,实在是不妥啊。”
陈应畴听着听着,脸上阴霾尽失,笑意渐深,他拉起江茉的手,将玉佩放到她手中,“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是毫不客气。”他扶起江茉,“即是如此,你就继续在昱王府当个坐享其成的王妃吧。”
江茉怔仲,她没想到昱王会这般对她,话语中竟然透着宠溺纵容。
心不可控地剧烈跳动,她想确认些什么,又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没这个资格,更怕是自作多情。
早就听闻昱王待飞骑营的将士们极为爱护,再看他待府中下人也是极为亲和的。
昱王本性仁善,又怎会苛待自己的妻子。自然是别家妻子有的,她也会有,别家主母执掌中馈,也给她中馈之权。
对她这般,定是因为她王妃的身份,换个人也是一样的,别无其他。
江茉忽然想到了什么,即刻问:“那我今日可以出府去看戏吗?”
陈应畴道:“当然可以。我让何际派两个机灵的护卫保护你。”
“不用,不用,我不习惯男子跟着,会不自在的,我有揽秋就够了。”
陈应畴也不再坚持,“好,听你的,时辰不早了,我们用午膳吧。”
午膳后,江茉离开正院,陈应畴喊了何际过来,让他派两个人暗中保护。
江茉换上了朴素的衣服,取下了金钗珠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
王府内的眼线都清了,府外应还有不少,她若真是去看百戏,倒也没什么遮掩的,可她不是,被人发现她私会外男,不仅解释不清,还会给父亲带去麻烦。
因陪着陈应畴用午膳,江茉到落云楼时已过了约定的未时。
她脚步匆匆来到二楼最左侧厢房,让揽秋留在门外,自己整理衣着头发,翘起嘴角,深深呼吸,推门而入。
原以为管理好了情绪,在看到父亲的一刻,瓦解殆尽,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江秉中眼眸湿润,拥抱女儿。
江柏本在玩刚买的风车,看到姐姐进来,和父亲相拥流泪,丢了风车,把两个人抱住。
高大的男子,张开双臂,将两人护在臂弯下,他不知父亲和姐姐在哭什么,却哭得比他们还凶,“爹不哭,阿姐不哭。”
江秉中擦去江柏的眼泪,“柏儿不哭,爹不哭了。”
江茉从怀中掏出个帕子卷的小老鼠递给他,“柏儿,看阿姐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玩的?”
“小老鼠”躺在江茉手中,待江柏伸手来拿的时候,她手指一动,“小老鼠”往前一窜,像是要逃出去一样。
江柏忙去接,可小老鼠跳了一下后,依旧稳稳地托在江茉手中。
“阿姐又逗我。”江柏撅嘴。
江茉踮起脚尖摸着江柏的头,“我的阿柏真乖,给你。”
江柏拿着“小老鼠”左看右看,“这个小老鼠是阿姐做过最好看的小老鼠了。”
江茉总是用帕子卷小老鼠逗江柏,每次江柏都被骗到,他们反复这般,乐此不疲,“小老鼠”也不知有过多少只。
“真滑,真棉。”江柏小心地将“小老鼠”拿在手中,抚摸玩耍。
之前卷小老鼠用的都是普通的丝帕,这次是上等云锦,自然光滑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