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怪人倏觉何敬容的窘状,似乎联想到什么。
何敬容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案前盘坐下来。他指尖轻叩岸上,思量起与湘东郡王合作的可能性。
“湘东郡王意欲何为?”
何敬容闻言眉头紧蹙,起身踱步间,扬袖拒绝道:“此事过于凶险,又关系国本,恕老夫无法合作。走罢!就当今夜无事发生!”
可如果搅和进夺储之争,那就失了退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他还看不到湘东郡王,有何胜算叫板东宫。
“这......”
一旦皇帝新立,萧纲掌权,局时,与东宫同穿一条裤衩的张缵权势必定遮天,收拾他还不是覆手间的事?
“何公不替自己谋划将来,难道也不替族人亲侄谋划将来么?若能助湘东郡王扳倒东宫,他日正位东宫,荣登大宝,您可是有从龙之功啊!局时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怎么整治张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您的氏族也会因此,顶替陈郡谢氏一族,跻身顶级门阀的啊!”
何敬容脸色变换着,摩挲着褶皱的手,被说得有些心动。
顶级门阀!
如今,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怎能不心动?
“想必湘东郡王已筹谋得当,该如何行事?有几成把握?”
“这是?”何敬容看着信纸一脸疑惑。
何敬容接过密信,一封封看了起来。
他万万没料到,当年的‘蜡鹅厌祷’案与先太子亡故,皆是萧纲所为!
如今,恍然大悟的他,扳倒萧纲的愿望愈加强烈,也愈加名正言顺。
旋即,何敬容一脸悲痛,朝着已故昭明太子的陵寝方位稽首,并号啕大哭,“您被奸人所害,臣敬容如今得知真相,必讨奸人,以慰您在天之灵!”
“为了国家社稷,理当联手罢黜。有此证据,何愁奸人萧纲不倒?是要即刻面呈陛下么?”
何敬容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称妙,“湘东郡王此局,一石二鸟,妙不可言啊!”
面具怪人言毕,转身消失于雨夜。
书房外,淅沥雨势逐渐收缩,到朱雀航时,天已放晴。
面具怪人一袭黑袍,形如鬼魅,眼前渡口,一艘停靠岸边的运漕江船正被江风,引得晃荡不止。
面具怪人身形顺着竹梯,上了漕运江船,掏出几块银锭扔在甲板上,“船家,搭个便船。”
一佝偻身影自阴暗中走出,待行到石灯幢下时,忽然抖下身上蓑衣,面容于灯光下展露,哪是什么船家,而是一名少年郎君。
陈旻闷哼一声,宝剑出鞘,剑锋直指面具怪人胸膛。
面具怪人暗道一声不妙,却也不慌张,他对自己的武力成竹在胸。堪堪躲过一剑后,双手不知何时已套上铁爪。
面具怪人以铁爪格挡,被剑锋劈退了两步,暗道一声好力道!想捕抓剑刃时,剑刃却以夸张的弧度扭曲,掠过他的脸庞,将铁制面具劈成两截。
“找死!”怪人被惹恼,狞笑着,探爪向陈旻杀去。
几十个回合下来,陈旻反倒落了下风,那怪人衣袍下,披着铁甲,抵抗住多道剑芒。
一退,再退,身后便是舷墙阑干了,再退,可要落水了!
“光头,还不出手!”
桅杆阴影下,弥留的石锤猛然脱手,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