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乱传顾湛的意思,于是沈宓朝孙澄颔首:“有劳孙公公。”孙澄连声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等沈宓进入殿中后,才发现殿中坐着的人竞然是苏行简。她先朝顾湛行礼,又与苏行简打了个招呼,只是这回苏行简没有像往次那样话多,只简单朝她一揖,说了声“沈良娣”。许是顾湛在面前,他有些拘束吧?
对此,沈宓并未多想。
顾湛朝她招招手,“稚娘,过来。”
沈宓朝顾湛桌面的方向望过去,他正将案上的公文往一旁挪,又将自己送来的食盒拉到面前。
她哪里能让顾湛亲自动手,听见顾湛叫她近前,也趋步过去,“妾来便是。”
食盒甫一打开,顿时香味扑鼻,盈满殿中。顾湛随口问她:“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倒叫孙澄把东西放下,人便要走?”沈宓低眉:“妾见殿下在里面与人议事,不敢多做打搅。”顾湛接碗时轻握她的手,“无妨,你是孤的人,谈不上打扰不打扰,更何况,里面的是子由,"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下座坐着的苏行简,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说是吧,子由?”
苏行简本无意去看沈宓与顾湛的恩爱,只是顾湛突然问他,作为臣属,他也不能不回头,只说:“殿下所言甚是。”顾湛这方满意地点点头,用勺子搅动沈宓盛给他的鸡汤,问:“在这些琐事上,稚娘一向最有心。”
“殿下谬赞。“沈宓不知顾湛今日是什么心思,向来在自己面前寡言少语的他,今日竞然一口一个“稚娘”,且对自己不吝夸赞之词,却也只能礼貌应下。顾湛抿了一口,视线瞥到了她带着玉镯的手腕,“抬起手来。”沈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待抬手时,玉镯的凉意压在腕上,她才意识到顾湛兴许是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忙在心中思量应付的措辞。果不其然,顾湛瞧见她手腕上的镯子,指尖抚过她的皮肤,最终在她腕上挂着的那枚玉镯上轻轻一点:“绞丝玉镯?孤记得从未赏过你此物?”言外之意便是要问谁送的了。
坐在下首的苏行简听到这句话,握着笔的手亦是一顿。他抬起眼皮,果然瞧见沈宓手腕上挂着那枚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玉镯。他本是让玉照代替自己送给沈宓,权当是一份心意,却没想到沈宓真的戴在了手上。
但他却不敢直接抬头去看,即使顾湛有意无意地朝他这边看来,他也只能装作浑然未觉的样子。
沈宓心底一沉,她总不能说是苏行简送的,毕竞这东西没上过礼单,是苏玉照单独拿过来的,但也不能说是旁人送的生辰礼,若是顾湛有心去查,很快就能分辨出她是在说谎。
思量过后,她道:“是妾的嫁妆。”
“嫁妆?“顾湛反问,手却没从她的手上松开。顾湛坐在圈椅里,沈宓站在他身边,即使她低着头,顾湛也能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宓的心跳的有些快。
她没想到顾湛会将送自己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也没想过一枚玉镯,会值得顾湛如此问。绞丝玉镯的确珍贵,但也只是对于她这种寻常人家,顾湛天皇贵胄,官家嫡子,从出生起便拥有这天下的一切,这绞丝玉镯再珍贵,也不应当引起他如此注意。
他起疑了么?
是发现自己在撒谎,还是本来就知晓这枚镯子是苏行简送她的?“孤以前怎得未见你戴过?"顾湛的语气仍旧平淡,就像这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沈宓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许是从前压在箱底,未曾留意过,前段时间整理从家中带来的嫁妆,翻到了,觉得好看,便带上了。”“哦,原来如此,既是嫁妆,那便好好戴着。"顾湛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手腕落回袖中的那一瞬,沈宓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瞧见顾湛看了眼苏行简,但她却不敢当着顾湛的面,再去看苏行简。但她与苏行简之间,分明什么都没有,顾湛应当不会过多猜测到苏行简身上。
“天气冷,鸡汤放凉了味道便不好了。“沈宓低声提醒,试图转移话题。顾湛的目光这才落回眼前的鸡汤上,“味道不错。”沈宓没说话,但想起顾湛方才的举动,只觉得背后还泛着冷汗,她也从未觉得在勤政殿的时间过得如此之难熬与漫长。顾湛的行为比起从前,也更是怪异,明明平时他只会浅尝两口,今日却硬是一点点的喝完了那肉质已经熬的有些老的鸡汤。沈宓替顾湛收拾了碗筷,“那妾先退下,不打扰殿下。”“嗯,"顾湛用干净的手帕拭手,在她将转身时,又补充道:“孤今晚会来青鸾殿。″
沈宓步子一顿,若换做寻常,此时当着苏行简的面,她应该耳尖一红,但并没有,她似乎只有面对未知的恐惧。
回到青鸾殿后,沈宓借着灯烛看挂在自己腕上的那枚玉镯,心中有些莫名的发怵。
顾湛今日为何这般问起这枚玉镯?且态度并不明朗,若是她摘了,顾湛必会问,还是不要摘了。
正思索此事,门外传来丹橘恭迎顾湛的声音。沈宓将手藏进袖子里,起身同顾湛问安。
只是她本以为顾湛会过问此事,却没想到顾湛再没再问她关于玉镯的事情,仿佛那真的只是她嫁妆中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枚玉镯,仿佛她今日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