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52
那眼神沈宓只看一眼,便被吓得别过头去。她从未在顾湛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往素他对她即使再不好,或冷淡、或敷衍、或独断专行,但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叫沈宓无端想起,当年在延州,阿爹处置军中叛贼时,提剑斩下叛贼首级时的场景,那年她十四岁,尚未及笄,悄悄溜到军营里去玩,就撞见了那一幕。她记忆中,阿爹是极为和善且爱兵如子的,当时延州的将士都道能跟着阿爹这样的主将,是他们的福气,然在面对军中出了叛徒这样的事情时,阿爹也并未心慈手软过半分。
阿爹对待有二心的人尚且如此,何况顾湛这样狠心冷血的人?果不其然,下一瞬,她的脸就被顾湛强硬地掰过来,让她不得不直视他。顾湛一手紧紧攥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整个人伏在她的上方。
沈宓身下是柔软且厚实的被褥,被面也是上好且软极的杭缎,只是上头的缂丝工艺略得她的半边脸都生疼。
顾湛的拇指蹭过她侧脸被锦被上的缂丝压出来的红痕,力道却算不上轻,“是不是孤这几日在润州惯的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嗯?”“惯的你以为耍一些不足挂齿的手段,同孤说几句漂亮话,孤就会对你屡次三番的背叛生出怜悯?”
顾湛的手虽然只在她的脸上,沈宓却觉得后背都跟着起了一串战栗。她那会儿与船夫从河边回船夫家时就淋了些雨,虽然擦干了,但不过多久便被顾湛强行带走,一路上风吹过飘零的雨丝,几乎要从她的衣领中灌进来,致使她虽然发上没沾雨水,衣裙确实濡湿的,此刻更是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叫她浑身湿哒哒的难受。
顾湛又一句句的冷声质问,气息尽数落在她的脖颈上,与雨水打在身上的潮湿混在一起,叫沈宓没忍住想偏头躲开,既是躲开顾湛的触碰,也是躲开他的气息。
但她的下巴被紧紧捏着,根本不容她动弹半分。顾湛见她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对他的触碰又是皱眉又是躲避,怒极反笑,“看来是离开宫禁太久,不知什么叫做规矩了。”话毕,握着沈宓肩头的那只手缓缓下移,改为攥住她的腰身,“罢了,你既然是孤的人,教规矩这种事,就由孤亲自来。”沈宓闻声,紧接着她便觉得裙子上的系带被扯开,腰间顿时没了束缚。她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湛,几乎是下意识地求饶:“殿下,妾知错了,妾往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莫要如此…”此刻尚在回汴京的船上,今夜起了风雨,行船便需格外谨慎,是以甲板上只怕来来往往都是人,比不得当时在润州的小院,更比不得在东宫。若是被人听见,她的脸要还是不要?
于是沈宓下意识地去用空出来的一只手阻挡顾湛的动作,不让他继续下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制住。
“孤没记错的话,上回你要从后门溜走时,就是用这双眼睛看着孤,说你知错了,然而,你真的知错了么?”
沈宓哆嗦着唇,刚想好解释认错的措辞,却被那片覆上来的,带着凉意的唇瓣堵住唇,堵住呼吸,那些话也都被迫吞咽下去。顾湛吻得很急、很凶,恨不能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攫取走,恨不能让她立即窒息而亡一样的势头,不容她抗拒半分。
她被吻得耳边一阵阵嗡鸣,脑海中亦是一片空白,不说反抗的力气,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连反抗两个字怎么写都快要忘记。不知过了多久,顾湛终于肯放她呼吸一口。只是她还未将思绪扯回来,她的双手便被一并举过头顶。顾湛看见先前自己系到她手腕上的那条系着金珠的红绳,此时仍然松松地挂在她的手腕上,只是被他这么一推,那条红绳便顺着她光滑细腻的手臂滑了上去。
他当时系这个结时系得松,此刻他有心解开,指尖稍稍拨弄,那条红绳便从她的小臂上脱下来。
顾湛一只手攥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从她铺满被褥的乌发上捡起红绳,让那串着并蒂莲金珠的红绳在她眼前晃动一二。沈宓眼前闪过一道模糊的红影,接着她一只手腕一紧,便格在了坚硬的床头木上。
顾湛用那条红绳将她的手腕与床头系在了一起,甚至打成了死结,她几欲挣扎,突出的那块腕骨都被床头木磨得生疼。顾湛盯着她的动作,喉间溢出一丝近乎恶劣意味的低笑,“既然系上这并蒂莲便能保佑你我白头到老,那总不能将这寓意浪费了去,你说是不是,稚娘?刺啦一一
她的话尚且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便听见这一声,而后双腿顿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
恰在此时,船舱外传来杨顷的声音。
“殿下,按照您的指示,钱祺已经将翠微在出城时拦下,刚才遣人送到了我们回汴京的船上。”
听见翠微的名字,沈宓檀口微涨。
她本以为自己即使没能逃走,没多少人注意到的翠微也许会顺利逃走,竟没想到顾湛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在翠微还没出城的时候就已经将翠微抓获。顾湛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单手握着沈宓的脚踝,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若是乖一些,翠微就能跟着你一起回汴京,孤也会网开一面,让她留在你身边侍奉,"他语气稍顿,“你若是不乖,孤便权当她在这船上走失,掉入了江中,稚娘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