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遍地说,“你一定要等我。”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白居易就背着行李出发了。湘灵躲在村口的大树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敢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这一别,就是二十多年。
白居易坐在马车上,手里一直拿着那个木匣,不敢打开——他怕一打开,就忍不住跳下车,跑回符离。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跟湘灵一起摸鱼、采野果的日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娶湘灵。
他没料到,这一去,等待他们的不是重逢,是更长久的分离。
多年的争取与无奈母亲以死相逼,他终究负了她
白居易在江南游学三年,后来又去长安考科举,一路颠沛流离,心里从来没忘了湘灵。他把那个木匣带在身边,每次想湘灵了,就拿出来看看里面的绣帕,告诉自己再等等,等自己有能力了,就能回去娶她。
公元806年,白居易二十八岁,考中进士,在长安当了官。他第一时间写信回符离,问湘灵的情况,还跟母亲提起要娶湘灵的事。可陈母还是不同意“现在你是进士了,更不能娶一个乡下姑娘了!我给你看好了人家,是杨氏家的女儿,门当户对,你必须娶她!”
白居易跟母亲据理力争“娘,我跟湘灵约定好了,我不能负她!杨氏再好,我不喜欢她!”
“喜欢能当饭吃吗?”陈母态度坚决,“你要是敢娶湘灵,我就死给你看!”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等了多年的湘灵,白居易陷入了两难。他只能一拖再拖,一边跟母亲周旋,一边给湘灵写信,让她再等等。
湘灵的日子并不好过。村里的人见她年纪大了还没嫁人,都在背后议论她“是不是没人要啊?”“还在等那个白居易呢?人家都当大官了,早把她忘了。”湘灵的父母也劝她“别等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我们也能放心。”湘灵每次都摇摇头“我要等白居易,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就这么一等,又是好几年。公元813年,白居易三十七岁,陈母病重,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说“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就求你一件事,娶了杨氏,别再想那个湘灵了。不然我死不瞑目。”
看着母亲虚弱的样子,白居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垮了。他知道,不能让母亲带着遗憾走。他流着泪,点了点头“娘,我听你的,我娶杨氏。”
那一刻,他知道,彻底负了湘灵。他把那个木匣锁进箱子最深处,再也不敢打开——里面装的不是绣品,是湘灵的青春,是他的承诺,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同年,白居易娶了杨氏。婚礼办得很热闹,可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晚上,他看着身边的杨氏,心里想的全是湘灵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知道自己结婚了吗?她会不会在哭?
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想。从那天起,他的诗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不是官场的失意,不是百姓的疾苦,是藏在心底的、对湘灵的愧疚。
江州重逢四十四岁的泪眼相对,一句“还好吗”都问不出口
公元820年,白居易四十四岁,被贬江州当司马。这一年,他因为公务,偶然回到了符离。二十多年没回来,符离变了不少,可村口的大树还在,他和湘灵一起摸鱼的小河还在。
他忍不住打听湘灵的消息,有人告诉他“湘灵啊,还没嫁人呢,一直在等你。现在她爹娘都不在了,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日子过得挺苦。”
白居易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快步走向湘灵的老房子。走到门口,他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头发里有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湘灵。
湘灵也看到了他,手里的针线一下子掉在地上。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相顾无言,时间仿佛静止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想说的话太多,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久,湘灵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白居易点点头,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还好吗?”
湘灵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我挺好的,你呢?听说你当大官了,娶了媳妇,孩子都有了吧?”
白居易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说“嗯,都有了。对不起,湘灵,我……”
“别说了,”湘灵打断他,“我不怪你,那时候的日子,咱们都身不由己。你能回来看看,我就很高兴了。”
那天,湘灵给白居易煮了碗粟米粥,还是当年的味道。两人坐在院子里,聊起小时候的事,聊起符离的变化,唯独没提那些错过的岁月,没提那句“我等你”。
临走前,白居易想给湘灵留点钱,湘灵拒绝了“你不用给我钱,我能养活自己。你能来看看我,就够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惦记我了。”
白居易走出湘灵的院子,回头看了一眼,湘灵还站在门口,朝他挥手。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
回到江州后,白居易心里的愧疚和思念再也忍不住,他写下了《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