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了几日,临走前问要不要一起过年。“你小舅又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如跟我回家呢,我妈早就想见见你了。”
她将郭寺送上车,半开玩笑地道:“别说,我还真有点怕咱爸妈呢。”“那你无聊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攸宁目送着公交车驶离,直至在视野中消失,才转身往回走。这是她在京州过的第二个年,却生出来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每个人都在向前走,升学、出国、结婚、工作,好像只有她兜兜转转,安于现状。
学校的心理健康课讲过,冬天是情绪问题的多发季节,曾教他们如何自我调节。
攸宁将所有方法试了个遍,仅剩下了最后一个,向家人朋友求助。因此当她在电话中听到谢鸢的声音时,莫名有些热泪盈眶。“阿妹,你想去岭南看海吗,就我们两个人?”“好啊。”
攸宁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回家找到阿姨,让她早些回家过年。阿姨道:“可是先生让我陪你到二十九日。”胥淮风现今还在北城,上一次通话已是几天前,大抵是顾不上她的。“我和同学商量好了,要去她家一起过年。”谢鸢的行动很迅速,当晚就要了她的证件,次日便安排好了行程。在机场碰面时攸宁还不大敢相认,等登机后谢鸢摘掉了帽子和口罩,她才将准备好的现金拿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我的旅游经费。”
胥淮风给她办过一张卡,里面存了一笔不小的金额,但她几乎没怎么动过。谢鸢戴上眼罩,向后躺去:“是我约你出来的,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攸宁只好暂时把钱收了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并没想到自己会晕的这么厉害,但不想频繁走动打扰谢鸢,直到落地才跑进卫生间。
谢鸢给她买了晕车药:“这也是胥淮风教你的?”攸宁用水送服,眨了眨懵懂的双眼。
“算了,当我没说。”
岭南的冬季温润舒适,脱掉厚重的毛衣,像是蜕了一层皮。等换好衣服坐上车,看到攸宁欲言又止的样子,谢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放心,这次出门不花我一分钱,吃穿住行都有人报销。”谢鸢倒不是真来旅游的,而是临时接到了剧组试镜邀约。酒店刚好在海边,一共两天两晚。
“其他人都提前去了吗?”
攸宁大概知道,艺人出行会带一些工作人员。谢鸢降下车窗:“没有,我不想告诉他们。”攸宁点了点头,没有问缘由。
她嗅到咸咸的海风,将胳膊伸出窗外,肆意地、发泄地、舒畅地喊了一声:"啊一一”
“大海,我来啦一一”
谢鸢看着她忍俊不禁,给司机递了根烟,说开得再慢一些。胥淮风是二十七日夜里回的家,正好赶在阿姨临走之前,结清了这月的工资。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宁宁。”
阿姨接过比预计中还要厚的一沓:“您也太客气了,我都把丫头当成自家孩子了。”
她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又问下个月什么时候上班。胥淮风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行李:“是宁宁让你走的?”“对呀,她没跟您说吗,她去同学家住了,说要一起过年。”“什么同学?”
胥淮风皱了皱眉,翻了一遍电话和短信,并无遗漏。阿姨回忆了一番道:“就是眼睛特大,名字叫……很土的那个。”他点点头,知道确有其人,便让阿姨离开了。上楼经过她的卧室,开灯瞧了一眼,书桌收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胥淮风倒感觉自己像个小孩,为了她去年一句“以后我陪你过年”,从月初就紧锣密鼓地赶行程。
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快,想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却听见铃声在自己的房间响起。
他送给她的手机,落在了他的床头。
胥淮风在攸宁的房间坐了一夜,直到天明,他最后一次尝试输入密码。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屏幕解锁了。
密码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