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幽光。
目光触及刹那,他动作猛顿,一股莫名熟悉感击中心头。他下意识拾起扳指,趁着严令失神的片刻,轻轻套在她左手拇指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就在戴上的瞬间,裴知鹤脑中急速闪过些许画面。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窗外,拇指上就戴着一枚墨绿色玉扳指。只是此刻他无法集中精神,回忆破碎,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只手呢?他蹙眉,试图看清。
“嗯。怎么了?“严令衡察觉他走神,不满哼唧,用戴扳指的手勾住他脖颈,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热吻吞噬他萌芽的疑惑。“专心点…”她含糊命令道。
在裴知鹤沉无暇他顾之际,严令衡搭在他后背的手指,却悄无声息地将扳指从褪了下来,指尖轻轻一弹,扳指划过一道细微的弧线,精准地滚落到梳妆台最内侧的角落里,被阴影彻底掩盖。
仿佛这个触动某些记忆的物件,从未出现过。房门外,奉命守着的春花和秋月两个大丫鬟,听得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双双面红耳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尴尬。“天爷啊,"春花捂着滚烫的脸,声音发颤,“这动静真是,姑爷他们也太…她有些说不下去了,不由跺脚,“老爷和夫人还在前头花厅喝茶呢,这要是被听见一星半点,咱们这几日不是白闹了?功亏一篑啊。”秋月也是又羞又急,低声道:“姑爷也真是,平日看着清冷禁欲,怎么一沾姑娘就这么把持不住?这哪像′不行'的样子,分明是饿狼投胎!”两人蹲在墙角,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心里齐齐哀嚎:这男女之事,真有这么舒服痛快吗?竟能让人连天大的风险都置之度外。大
辞别了将军府,马车驶回相府。两人刚回到松涛院,一盏清茶尚未饮尽,便有丫鬟通传,大奶奶与二奶奶联袂来访。夫妻俩起身相迎,只见两位嫂嫂各带着贴身丫鬟,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身后仆妇还捧着些礼物。
“三弟、三弟妹,"大嫂赵兰溪笑容温婉,语气关切,“听闻弟妹近日身子不适,食欲不振,我寻了些新出的话本子和一个精巧的九曲连环,给弟妹解解闷,权当散心。”
她示意丫鬟将礼物奉上,话本皆是时下闺阁流行的才子佳人故事,九曲连环做工精细,既雅致又可静心把玩。
李玉娇则爽朗一笑,接口道:“我可没大嫂那么雅致,寻了副上好的象牙牌九,还有些新奇的小食点心。三弟妹若是闷了,随时叫我们,咱们妯娌三个凑一局,说说笑笑,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你们先聊,我去书房。"裴知鹤立刻起身离开,留空间给她们妯娌叙话。“令衡多谢大嫂、二嫂挂心,还劳两位嫂嫂亲自过来,实在过意不去。”“一家人何必客气。“赵兰溪柔声道,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四周,压低了声音,“弟妹且宽心养着。只是有件事,嫂嫂想着还是该让你知晓。”她语气微顿,带着几分忧虑:“祖母前几日偶感风寒,虽说如今身子好些了,但精神头到底不济。祖父自是焦灼,在寿康堂发了好大脾气,责骂下人们信候的不经心。”
她话锋轻轻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说来也怪,祖父既如此担忧祖母,这几日却并未在寿康院歇着,反倒是宿在了别处。”严令蒋正垂眸听着,提到“别处”二字,指尖微微一顿。她抬起眼,恰与赵兰溪四目相对,两人都捕捉到了对方脸上微妙的神色。严令衡的唇角轻轻扬起,并非在笑,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洞悉。这“别处"自然不会是书房,能让老太爷在老夫人病中离榻而去的,只会是某位妾室或通房的温柔乡了。
赵兰溪见严令衡领会了其中深意,随即垂下眼睫,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将话题轻轻带过。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明白就好。李玉娇也凑近些,声音更低:“总之,府里近来事多,弟妹且顾好自己身子最要紧。”
正说着,门外又有小丫鬟怯生生地禀报:“三奶奶,老夫人让奴婢来传话,说是十分惦记您,想请您过去说说话儿。”厅内瞬间一静。
严令菊脸上的笑容淡去,她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眼皮都未抬,语气略显冷淡:“回去禀告祖母,我身子不爽利,头疼得紧,脚下虚浮,实在走不动路。待我好些,再去给祖母请安。”
那小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喏喏应了声,飞快退走了。赵兰溪见状,微微蹙眉,委婉劝道:“三弟妹,祖母毕竟是长辈,她既开了口,明日晨省,你若精神尚可,还是去一趟为好,全了礼数,也免落人口实。李玉娇也附和:“大嫂说的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严令衡放下茶盏,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两位嫂嫂说的是,礼数不可废。不过兴许等不到明日,祖母她老人家就亲自来了呢?”二人闻言皆是一怔,只当她是说气话,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了。出了松涛院,赵兰溪回头望了一眼那幽静的院落,轻声道:“三弟妹这性子太过刚烈,在这深宅大院里,怕是一一”她摇摇头,未尽之语满是担忧。
李玉娇却眼底闪过几分羡慕,低声道:“我倒觉得痛快,若是能像三弟妹这般,有娘家撑腰,自己也有魄力,何至于受那些窝囊气?可惜,咱们没这个好命啊。”
两人相视苦笑,各自心中滋味难言。